第181章诛董

疲马卧长安,夕阳下郿坞。

如果说长安这座都城已经夕阳西下,正在余晖的怀抱中享受最后一份宁静的话,那么董卓就觉得自己是那匹疲马。他今年已经已经五十二岁了,他也不再年轻。

想当年,他也曾驰骋边野,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然而多年的征战,他身上伤痕累累,早已力不从心。

所以,在雒阳之时他向反对他的平民、士兵和朝中重臣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在孟津渡口他也抛弃了跟随他多年的华雄、徐荣、李蒙等袍泽兄弟。

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给平民、士兵和朝臣讲道理,他用了最血腥的办法把他们的反对平息下来。他没有心思和徐荣、华雄一干将校勾心斗角勾兑感情,他也只能粗暴的选择放弃。

同样的,在德阳殿中,他不遗余力的要求放弃雒阳迁都长安,只是为了享受最后的晚餐;在丞相府中,他驳斥了李儒的谏言,依旧将长安美人洛晚晴纳入到帐中,他要向麾下的将士证明,他还很年轻!

但是他忘记了,感情是双方的,他背叛了徐荣和李蒙,徐荣和李蒙也就会背叛他;他得到了洛晚晴,就会失去杨方。

他也忘记了,有句老话叫做: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所以他从那俱白白嫩嫩绸缎一般的身躯上下来之时,他也就是那只累死的牛,呃?卧于长安的疲马。

所以,他更不会想到,这是他在长安或者说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夜晚,他正如他那座郿坞院邸外的落日一般悄悄的坠入山的那一边,一点光芒也没有照过来。

……

翌日清晨,一轮秋日的暖阳挣脱云层的束缚跳到云头上,懒洋洋的照着长安。

董卓数日前便已从郿坞回到长安,没办法,谁让曹王联军逼迫甚急呢?郿坞至此足有两百余里,就在郿国。

他将李傕留在郿坞,不但为看守他的金玉财帛、粮食珍珠,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的身边只有王断和张济叔侄,当然宫中也还有他勇猛无双的义子吕布。

之前的丞相府刺杀一案已经尘埃落地,醉玲珑远遁,渭水河边掉下的京兆府尹和他麾下百十名杂役、捕快的人头还没掩埋,这城中还会有哪些人不开眼,敢触他的霉头自寻死路呢?

但是,此时董卓却显得非常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焦虑,曹王联军已经兵入潼关,过华阴直达郑县,离长安城也仅两百多里的路程。而且,昨夜他还在城中听到了另外的一种声音。

“千里草,何青青。十里卜,不得生!”

千里草曰董,十里卜曰卓。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意味,想当初自己迁都之时,也曾让李儒来了这么一出,竟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曹王二人也学了个一模一样。

所以,他很着急,他怕曹王二人的兵锋如雷霆般落下,他也怕曹王的人已经来到长安城外准备瓮中捉鳖。还未等下人摆列仪仗他便一脚登上了大撵,他要尽快赶去和天子商量如何退敌或者再次迁都。

当然,说是商量,也只是他说给天子听而已。

马萧萧,车辚辚。

不过一刻钟,董卓的车驾就已经来到未央宫。登门而入,伪帝刘协已经坐在龙椅上恭候多时,身侧只有两名普普通通的宫女伺候,吕布独自站在丹陛前,显然战争的阴云让这位傀儡儿皇帝已经坐立不安了。

还未近前,刘协已经开口言道:“相国,朕听闻王黎、曹操的军已破潼关直逼郑县,情况是否属实?”

董卓配着剑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稍稍施了一礼,说道:“陛下所言正是,逆贼王黎、曹操日前奉雒阳伪帝矫诏出兵数万经弘农、潼关,直寇西京。

陛下所言非虚,我西凉将士两战败北,损失惨重。如今,弘农已失潼关已下,曹王大军兵临郑县,离此也不足两三百里,长安城已暴露在其兵锋之下,旦夕或可至也。”

“那相国可有退敌之策?”天子焦虑的看着董卓。

董卓想了想出言奏道:“陛下,上天之子者,代天巡狩万民之主也。曹王二贼虽拥兵数万,但其出生皆为朝廷勋贵。

王黎原系太原王氏之子,其伯父为原尚书令王子师,曹操则为曹腾子孙。依本相之意,陛下或可下一道诏书,再遣一能说会道之士前往贼营前往说之,或许可解!”

“相国所言甚是,但曹王二人既奉我兄长入主雒阳,他又岂肯应朕之故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劳?”天子摇了摇头,接着问道。

董卓拱手道:“如此的话,陛下可再次迁都暂避缨锋。老臣已派牛辅将军前往凉州,以陛下旨意征召马腾、韩遂率兵勤王。届时,马腾、韩遂以及我西凉三路大军兵出长安,曹王必定不敌,老臣再迎陛下返都!”

“当迁往何处?”

“郿国!”董卓斩钉截铁的喝了一声,接着说道,“老臣已经在郿国建立了一座城堡,谓曰:郿坞。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内盖宫室,与长安遥相辉映。坞中积谷为三十年储。”

“郿坞?是‘万岁坞’吧?朕早就听说你在郿国建了一座堡邬与长安媲美,名曰万岁邬。”刘协看着董卓狂笑一阵,渐渐变成丝丝讥笑,“董贼,你莫非还真想把朕当金丝雀,养在你那万岁坞中守你终老不成?迁都之事颇为繁琐,朕觉得还是不迁的好!”

这养在宫中的泥猴子竟敢翻天了?

刘协一声“董贼”董卓勃然大怒,按住腰中的宝刀亦步亦趋走上前来,冷冷的看着刘协喝道:“哦,陛下可是已有良策了?究竟是什么计策,说来与本相听一听!”

“朕被你圈养在宫中见识浅陋,倒没什么计策,不过有一位义士上却了一言,朕觉得受益匪浅,你可敢见上一见,听上一听!”

“谁?”

“我!”朗朗一声从殿下传来,李儒走出朝列。

“文优?你有何良策?为何不直接禀告于本相?”董卓一怔。

“因为我的计策你不敢听!”李儒冷冷的看着董卓,阴测测一笑,“当今天子与雒阳少帝皆痛恨者无非你一人而已,若是相国能够深明大义,以你之头颅换取陛下安宁,不知相国可否?”

“放肆!”

董卓赫然而怒,王断厉眼一扫耽耽虎视,张济、张绣叔侄二人亦拔刀舞枪站在董卓身后:“李文优,你竟敢背叛相国!”

长安城守备杨方同样立在李儒身后,与张济一行人对峙于丹陛下。

一声长啸,吕布于丹陛走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纸诏书喝道:“陛下有诏:董贼欺君罔上,肆杀大臣。祸国殃民,罪该万死!其余诸人乃受董贼所迫,不予追究!”

特么的,原来这‘十里卜,不得生’并非是曹王的把戏,而是李儒联合吕布故技重演。

这俩人叛变了!

董卓神色一冷,手按宝刀已退至王断和张济身后,大喝一声:“文优、奉先,你二人皆我之心腹,我视之如股肱,今日为何叛我?”

李儒哈哈一笑:“董卓小儿,你竟敢说视李某为心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李某为你劳心劳力,平凉州计定雒阳、除朝臣迁都长安,甚至还为你差一点谋害了雒阳少帝,背了一身的臭名。可是你又是怎么对待李某的呢?

言不听,计不从,重用的都是那些无能的亲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那弟弟董旻官职左将军,封鄠(hu)侯;你那女婿牛辅中郎将,先后丢失弘农、潼关却依旧委以重任。我呢?至今还挂着一个弘农王郎中令,敢问董相国,如今这天下可还有弘农王?”

“你!”董卓指着李儒,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儒明显已经撕破脸皮语不惊人誓不休,上前一步朝张济二人说道:“两位将军,你们与李某同为袍泽,相交数年,你们仔细想想李某所言可有假?

当初在孟津之时,董卓疑心华雄、徐荣等人投敌,连夜调回心腹大将李傕、郭汜等人,却将华雄、徐荣等人置于数十万关东联军的刀兵之下,致使文英战死,南翼不得不投降。

而一同降敌的还有当时的旋门关镇守大将段煨,段忠明又何曾得罪过他董卓?只因其不是董卓心腹罢了。山不转路转,两位将军,我等的前车之鉴,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落到你们的头上吗?”

杨方也上前言道:“张济将军可还记得我兄长杨定乎?”

张济默然无语,张绣将手中的朝凤枪往地上一戳也站在一旁,一道雷霆却从二人身后飞出。

刀光,依旧是刀光。

大殿一路蟠青云,刀光隐隐驰雷霆。

从王断到李儒不过十五步,从李儒到王断也不过十五步。雷霆声起,刀光亦从王断手中而起,从李儒头上而落,仿佛一朵青云倏地一下就来到李儒的头顶。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只有简简单单的拔刀和落刀两个动作,这动作王断已经练习了千万遍,其速之疾恍若闪电。

看来李儒虽然躲过了董卓死后被押至菜市口斩首的命运,却依然逃不脱身死的境地。

但,偏有人不信这个邪。王断的速度急,吕布的出手更急,吕布一声长啸手中的方天画戟已如拔地而起的昆仑山脉,瞬间便刺破了天上的青云。

“铮”的一声,两道兵器就像空中的两颗流星猛地撞击在一起,又猛地一下分开,青云炸开,刀戟齐鸣,寒光四射。

“王断,有我在,你休想伤得了文优先生的一根寒毛!众将士听令,奉陛下诏书,捉拿国贼董卓,生死不论!”吕布一声怒斥,手中的方天画戟再度飞出与王断战在一起。

成廉、魏续和曹性率领禁军提刀上前,张济紧了紧手中的刀看着他们眼中的炙热心中一黯,又转头看了看董卓,竟觉得十分的陌生。

董卓就像自己小时候捉的老鼠一样,双目无神,哆哆嗦嗦的站在大殿下,什么王霸之气英雄之志,什么金戈铁马气吞如虎,仿佛都如过往云烟,找不到往昔一丝的风采。

这就是自己效力的主公吗?爱美人不爱江山也就罢了,残暴不仁嗜血如酒也无所谓,但是张某所追随的至少也应该是一个英雄或者枭雄吧,这样的主公可能重振往日风采?这样的主公与龙椅上那位有何区别?

张济叹了口气,拉了侄儿一把,默默的给成廉、魏续等人让开一条路。

一阵刀光剑影,听得身后惨叫一声,一股血箭飞到眼前,成廉已经提着董卓的人头丢在丹陛之下,半跪于前:“启禀陛下,国贼董卓已经授首!”

张济和张绣亦伏于前,王断却是奋起一刀劈开吕布的长戟,淡淡的看了那倒在血泊中的尸首一眼,既然你已经身死,那我也不用再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了,今日我就要这刘协死!

冷哼一声,右手长刀再次向吕布祭出,左手却是一招一把短剑腾空而起直刺刘协。

冰冷,殷红,仿佛天狗食日残留下的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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