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意见,那此事到此为止。”陆渐红淡淡道,“裕柱书记,你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
焦裕柱很是摸不清陆渐红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事事透过出一种防不胜防,比如说现在把他留下来,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不过他能成为重安七年的市委副书记,享有“常青树”之称,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任何猜测都是徒劳的,因为你根本想不到陆渐红在想什么,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岂看陆渐红又在玩什么花招。
会议室里除了刚刚留下来的浓浓烟雾,已经变得空荡荡的,陆渐红扔过去一根烟,道:“裕柱书记,我们谈谈心。”
焦裕柱心头冷笑一声,嘴上却是道:“陆书记,你这么说,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受什么宠,若什么惊嘛。”陆渐红笑了笑道,“我是新来的,你这个专职副书记如果再不支持我的工作,那就是看我的笑话了。”
焦裕柱又是暗笑一声,你也知道啊,当然脸上半分得意之色也没有,道:“陆书记,你这么说就让我坐不住了,你可是领导,我是什么?外人眼里是市委副书记,市委的三把手,其实我定位得很清楚,也就是陆书记您一个跟班的而已。”
面对焦裕柱略带些自讽的话,陆渐红知道焦裕柱对自己今天的作派心存不满,不过陆渐红是很擅长打一棍子再赏颗枣儿的手段的,虽然这一招对焦裕柱未必管用,但是从市委秘书长重安城欲言又止和副市长吉时庆面对焦裕柱时的畏惧之色可以看出,焦裕柱在重安还是有一定威望的――陆渐红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去详细了解焦裕柱,所以还不知道焦裕柱在张国威时代完全是市委的“地下皇帝”。
“裕柱书记啊,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都是为了工作,为了重安的发展,何来跟班一说?如果真是跟班的,那你就只服务于市委书记了,哪来还有别的分管工作?”
焦裕柱的呼吸不由一窒,长年的安逸已经让他失去了警惕,这一点陆渐红说的倒挺有道理。中央一直没有对专职副书记的职责作一个明确的界定,有兼组织部长的,有兼纪委书记的,有兼党校校长的,有兼宣传部长的,自然也有屁事不问被闲置的。对于自己的分工,陆渐红还真有发言权,当然,这样的分工搞一言堂,他焦裕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拿到常委会上,恐怕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不过虽然对陆渐红万分不爽,但是焦裕柱还是不想把他们的矛盾公开化,矛盾嘛都源自于利益,没有利益,谁乐意去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况且眼下重安政局未定,在这个时候闹“分裂”搞“山头”,搞不好正如陆渐红所说,被调整了。离开了重安这块肥沃的土壤,就像大鲨鱼离开了海水一样,再凶也凶不起来。
所以焦裕柱对此还是有些忌惮,便笑着道:“我也就是打个比方,可能不太恰当,倒是让陆书记见笑了。”
直觉告诉陆渐红,焦裕柱真不简单,一副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弦外之音的意思,也就不点破,道:“裕柱书记,你是老重安,干了七年的市委副书记,对重安非常了解,所以我很谦虚地征询你的意见,眼下重安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陆渐红还真摆出一副很谦虚的样子,看着焦裕柱,等他开口。
焦裕柱暗骂了一声,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不过问题总是要回答的,略微一想,便有了对策:“陆书记,我也不怕丢人,我要是能够站到市委书记的高度上去高瞻远瞩,也不会副书记一做就是七年了,所以我可不敢信口开河,免得影响领导决策。”
陆渐红呵呵一笑,道:“裕柱书记,这也是我把你单独留下的原因,这是一次私人性质的聊天,又不是正式谈工作,没有什么忌诲,但说无妨。”
焦裕柱知道再不说几句应付一下是交不了差了,便道:“那我可就放些厥词了,陆书记可不要见怪。”
焦裕柱说的是关于重安国企改制的事情。重安的国企之多数全国之最,大大小小八百多家,涉及到各行各业,而其中重点国有企业有四家,分别是重安钢铁(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三方仪器仪表集团、重丰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和两仪集团有限公司,绝对是重安国企的巨无霸。这八百多家国企对于整个重安来说,所上交的税收占据了全市gdp的很大比例,这也是重安国企改制难以推进的主要原因。
焦裕柱现在就给陆渐红出这样的难题:“陆书记,前些年,国*务*院明确提出加快国有企业改制的步伐,但是在重安推进的效果很不理想,如果说力度不够,那是不负责任,但是面临的困难也很多,以致于方案胎死腹中。为此,上级领导对重安的意见很大,认为我们重安是自立一派,不贯彻执行方针政策,我认为,应该从这个方面着手,推进改制,更有效地服务于社会主义的发展步伐。”
陆渐红倒是没想到焦裕柱给他出了这样一个考题,不过对于这种刁钻建议,陆渐红自然有他的应对之策,那就是耍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招中有招。
“企业改制不能一概而论,当改则改,不当改则不改,一切都要顺应市场经济规律。不过你提出来的意见确实很重要,这项工作就交给你负责,做好详细的调查,至于要抽用哪些单位,尽管提出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就是资料一定要齐全,内容要详实,建议要中肯,方案要具备可操作性。”
我拷,又来这一招。焦裕柱内心惨叫一声,陆渐红这一招虽然是第二次用,但是却是屡试不爽,自己在同样的方法面前栽倒了两次,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
不过焦裕柱这次没有推辞,因为他知道推辞也没有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还听到陆渐红在说:“焦书记,这项工作关乎咱们重安是否能够领会上级领导意图并坚决执行的程度,一定要慎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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