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都已经过时了,还下山做什么呢?万一落在朱三太子和吴三桂手里,岂不是要圆寂了?”
夹山寺中,那个法号“献策”的老和尚似乎还是不想让奉天玉大和尚下山去参加什么英雄会。
“要去的......”奉天玉大和尚道,“额去九宫山不仅是为额自己,还是为了额们那么多的好兄弟!”
“咱们的兄弟?”
“一只虎、刘二虎、高一功、郝摇旗,还有李来亨他们这一辈,还有他们的儿子......哦,还有李定国、刘文秀他们那一伙人!”
奉天玉大和尚显然是参加过明末农民起义的,多半还是个大人物,说起这些昔日的战友,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他抹了抹眼泪,又道:“广东的朱三太子和他们不熟,多半是郑延平一派推出来的。而且还是崇祯皇帝的儿子,说不定还怨恨额们逼死他阿达。
吴三桂那老东西更是额们的死对头,给清廷当狗,杀了额们那么多兄弟......现在却跳出来反清,这老东西脸都不要了!
可怜额们那么多好兄弟,抗清抗了快二十年,到如今是百不存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额难道不应该替他们去讨个说法?”
听这个奉天玉大和尚一说,边上的献策和尚也无语了。
奉天玉大和尚显得有些激动,接着说:“献策,你说这事儿他公平吗?他不公平!太他n的不公平了......额老了,打不动了,但是他们现在开这个英雄会,无非就是想沽名钓誉,想要天下人奉他们为英雄。额就是看不惯,所以额就是要去九宫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为那么多好兄弟讨个说法!”
献策和尚长叹一声。
这事儿的确不公平!
南明的永历朝,其实就是靠闯、献两军战士的血肉在硬顶,顶了大清十多年。虽然没能力挽狂澜,但是也把大清旗一代差不多耗干净了,现在和朱和墭、吴三桂打的都是北京城里长大的拥有“二环四合院”的打卡上班的八旗兵......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硬扛那么多年,大清倾举国之力攻打郑成功、郑经,他们怎么可能撑得下来?
所以这个待遇和名誉都必须要给啊!
而且九宫山英雄会的确是替这些死难的英雄讨说法的最好时机。
因为想当天下第一人的大英雄可不止一个,当天下人的面,不得好好表现一下?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到三分归一统了,谁还记得那些人?
在大明定王监国三年的新年将要到来的时候,江西省的省会南昌,同样弥漫着苦尽甘来,盛世将至的气氛。
虽然满清还远未尽失其鹿,天下也仅仅有了一个三分的苗头。但是此时的江西人民,特别是南昌府的人民,已经深刻地感受到了新大明的新朝气象。
现在来到江西的大明和之前那个衰弱腐败,不堪一击的大明完完全全不是一回事儿。
在三万几千红布包头、身着布衣的大明天兵开进南昌的时候,大家伙就感觉到不一样了,也深信大清再回不来了。
因为当时场面实在太震撼人心,以至于一个多月之后,南昌城内的街头巷尾,人们仍然在议论他们发现大军进城那个早晨。
谷/span“喝!那天早上,南昌的大街上睡满了当兵的,全都是头包着红巾、身裹着棉袍,这可真是秋毫无犯,真是军纪如山呐!”
“这才是真王师啊!人家斩了康麻子,杀败了十万清妖,天下间哪里去不得?什么好东西不能拿了就走?可人家呢?老百姓的门都不进,入城当晚几万人就睡在大街上,天亮后才安排了军营住进去。”
“住进去以后也是天兵气象,天天训练,从来不惹事,出营买东西都给钱,放假出来逛窑子也没白嫖的,赌钱那是根本没有的事儿......”
“听说他们还要上课习字儿呢!队伍上面都有原儒秀才在教,还要背《论语》,还要背什么《天下为公》......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着真王师!”
在南昌城内一间生意兴隆的酒楼里,一群刚刚剪了辫子,换上了交领布袍的南昌城内的富裕百姓,正一边吃喝,一边说着当日天兵进城的场面。一个个都眉飞色舞,语气之中充满了对这个崭新的新明朝的期许。
在这间酒楼大堂的一角,一张有点破旧的四方桌子,被两个妙龄少女和一个年逾四旬的白衣女尼给占了。
这三名女子都生得颇有姿色,两名少女中一个穿白衣的,生得艳丽迷人,年纪不大,却已经非常的丰满婀娜了。
另一个穿绿杉的,则戴着面纱,遮住了大半的容颜,但只看那露出的一头青丝、一对秀眉、一双妙目和额头上白如凝脂的肌肤,就已经盖过了那名白衣少女。
而名白衣女尼,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姿色容貌居然也在那白衣少女之上。只见她有一张雪白的瓜子脸,双眉弯弯,凤目含愁,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只是剃光了头,脑门上还有香疤,另外还少了一条左臂,只剩下了空空荡荡的衣袖。
这样三名女子,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中,居然能抛头露面,在外走动,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再看看她们仨身上背着的长剑和腰带上悬挂着的“北镇抚司”的令牌,就知道不好惹了——新大明可不仅仅有睡大街的“天兵”,也有行雷霆手段的北镇抚司!
南昌这边,天兵入城后的第三天,就是北镇抚司的缇骑满城抓人了!
那些住在南昌府城内还没来得及跑路的大清官员,无论是在职的还是退休的,无论有没有向朱和墭的行辕递过降表,一律被北镇抚司缇骑拘捕。如果官员本人不在家,缇骑也要拿了该官员的子侄或兄弟去充数。
当然了,让北镇抚司抓了去的狗官也不一定就要狗头落地了,具体怎么样还得看表现,新大明也是允许大清狗官们弃清投明的。
得好好表现,而且还得接受原儒主义再教育,只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得到重新做狗,哦,是重新做官的机会!
不过南昌城内的百姓现在还不知道狗官们被抓去只是接受再教育和审查,并不一定会杀头(杀肯定是要杀一些的),所以看到挂着北镇抚司令牌的人还是有点怕的。
这时候三个女人已经简简单单吃完了一餐炒米粉,结了账就一块儿出了饭馆儿,行走在繁华的南昌街道上。其中那女尼和那白衣女子都显得非常高兴,脸上总是挂着轻松的笑容,一边走还一边在说话。
那女尼对那白衣女子说:“阿淇,这下你可满意了?”
那白衣女子红着脸蛋,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女尼又有点感慨地说:“为师本来担心他孤苦无依,他小时候可没什么大本事,没了爷娘的照顾怕是讨不上如意的娘子,所以才......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你以后跟了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那蒙面的绿衣女子忽然插了句话:“师傅,我们现在去哪里?是去世子行辕找杨师叔吗?”
那女尼点点头,笑道:“是啊,我们先去宁王府的世子行辕,等过完年,朱三太子就会来南昌了,到时候就是我们姐弟相认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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