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菲回到了自己的牢房,坐在床边休息。
放风时间过去,那些在工场干活的犯人就直接被带往车间,而她则被带到了牢房里,等狱警来分配工作。
只是随意地一抬手,手腕上的镣铐便叮当作响。
这镣铐确实很不方便,导致换衣服都必须在狱警的监视下进行。保管镣铐钥匙的,是一个那个对她警戒性很高的女狱警,需要解除镣铐的场合都得在她的监视下。
恐怕典狱长已经特意吩咐过那人,除非对过口令或者其他认证方式,否则任何人(包括典狱长自己)都不会交出镣铐的钥匙。
会被这样警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虽说她确实对艾登·加洛德有一定兴趣,但实际上进入监狱避难,同时和艾登·加洛德接触并尝试挖掘其背后的情报都是组织的指示,对此她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虽然表面上她是无比风光的当红女星,但这些名气说到底这一切也是组织下资本培养,然后用权能和财力给她捧出来的,为了让她拥有一个能从上流社会收集情报的渠道。
“微笑天平”就是一座金钱编制的蜘蛛巢,这张巨大的蜘蛛网养活了所有成员,同时也困住了他们。不能轻易说出情报是铁打的规矩,就连和客户接触的情报商之间也仅会共享一小部分情报,大概就连高层的决策人员也被利益的丝线牵动着无法脱身,更不用说她和作为替身的苏珊了。
组织已经在通过关系网悬赏意图杀她的人了,这一点苏菲并不怀疑。但组织真正上心的应该只是解决对方,而不是保护苏珊。
要将那个人解决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组织应该更倾向于用扮演“苏菲·卡特”的苏珊作为引对方出手的诱饵,这样就算没能成功解决掉那个人,或许也能靠损失一名替身和一点点神性来摆脱这名疯子的纠缠——也算是比较“便宜”的代价了。
那个疯子执意追杀“苏菲·卡特”……与其说是为了封口,不如说是因为秘密被打探到而迁怒于她。他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自己的秘密很大概率已经被情报商分享给上游的情报组织了,但只要“苏菲·卡特”死了,他或许就会就此罢手。
情报的收集总会伴随类似的风险,有的时候组织并不介意付出一点点代价,恐怕苏珊的命对组织也只是一项支出的“成本”。
用利益衡量一切是组织一贯的作风,天平的两端可以放任何东西,包括尊严,包括人命。相较于苏珊,拥有扮演明星资质的她价值要更高。失去“苏菲·卡特”的身份,只要换一张脸,换个地方,组织随时都可以重新让她成为一个新的当红明星。
让苏珊扮演她,让她进入监狱都是将可能出现的损失降到最低的保险措施。
只是按这个趋势发展,可怜的苏珊……大概真的要变成她的替死鬼了。
想到这里,苏菲就感觉心一直往下沉。
虽然也不算是什么特别亲密的关系,但相处了这么久,不可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
艾登·加洛德也有想要打探的情报,而且似乎没打算用,如果用他想知道的情报做筹码,他或许会愿意试着主动出手救苏珊一命……
只是和艾登并没有完全信任苏菲一样,苏菲自己也没有完全相信艾登。至今,他们还没有完全打探出这位踏进权柄的世界后,就迅速夺得唯一权柄的“大人物”的底细。
只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供她犹豫了。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沿着走廊渐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门前。
她循声看去,站在门口的是那名保管着她的镣铐钥匙,这两天负责监视她的女狱警,记得名字好像是……维罗妮卡。
苏菲老老实实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前,准备在对方的监视下去参与工作。
然而维罗妮卡却一直盯着她,没有马上给她打开牢房的门。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
“犯人1562,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维罗妮卡说着从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苏菲狐疑地打量着对方的奇异举动,心里涌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然后维罗妮卡看着纸上的问题开始了提问:“提问,血衣先生曾向你们购买情报这件事,是真的吗?”
苏菲愣了一下,接着她就听到一道命令在她脑子里响了起来:“在领域内被提问时,必须立刻如实回答。”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苏菲就感觉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支配了嘴和喉舌,强迫它们发出了声音:“是真的。”
是《无字法典》的规则——苏菲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两刻钟前,典狱长办公室。
艾登将《无字法典》递给了维罗妮卡:“拿着它,这就是之前从那个海盗手里缴获的神器,我把它借给你。”
“这……为什么要给我?”维罗妮卡有点疑惑。
“我希望你能用它帮我审问待在监狱里的犯人1562,我想从她嘴里知道一些她严守的情报,用这间神器能够强迫她开口。但她其实也有想从我嘴里套出的机密,所以我不能亲自审问她,只能拜托你了。”艾登平静地说道,“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我会教你这东西的使用方法和要注意的事项。”
“那长官您不用给我呀,您只要拿着神器躲在远处,然后我去审问就可以了。”维罗妮卡连连摆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我自己都不放心拿着。”
“没关系,我也想做一个尝试。一个人一天之内只能在这本书上书写三条规则,那样的话,两个人能写的规则就是六条。”艾登不紧不慢地回答,“虽然同时能容纳的规则只有三条,但两个人使用的话,能操作的空间也会变得更大,你用过之后,我还可以马上将规则改回去。”
“原来是这样……”维罗妮卡稍微理解了过来,然后嘟囔了一句,“但您这样对我也太放心些吧。”
“真的任何人都不相信的话已经不叫谨慎了,那是疑心病。”艾登耸了耸肩,“我只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嗯?你突然偷笑什么?”
“没、没有啊!”听到艾登的后半句话就忍不住扬起嘴角的维罗妮卡赶紧摇头。
好想,让他再说一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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