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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烬崩溃,知道迟聿是他自己

顾鸢握着手机的手,在一寸一寸慢慢收紧,骨节泛白。

她有预感,权烬这通电话打来不是偶然。

顾鸢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略微忐忑问:“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不是突然。”他在电话那边说:“是我今天应该去机场接你,很抱歉,再一次失约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但是他手,他是因为这个事情打电话来?

以顾鸢的了解,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他从来没有以权烬的身份过问顾鸢。

“你现在,已经去老宅了么?”电话那边的他小心翼翼问道。

顾鸢没撒谎,如实说:“嗯,到了,谢谢关心。”

他:“应该的。”

应该的?

他是说,关心她是他应该做的?

这就有点好笑了。

婚姻期间,他从不过问关心她。

现在离婚了,倒是忽然关心起她了。

因为愧疚么……?

“顾鸢。”

电话那边传来权烬喊她名字时的声音。

他的声音是那么平静。

但在顾鸢听来,却不那么平静。

她保持着平稳的态度应对:“什么事?”

他问她:“在我车祸失去记忆以后,我们是不是……还没见过面?”

顾鸢:“……”

如她所料的一样,这通电话不是偶然。

从他变成权烬以后,从来没有以权烬的身份给顾鸢这个身份打过一通电话,更没有言语上的一丝问候,当她不存在一样。

今天会打电话给她,还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他答应了去机场接她,然后失约了,他良心发现为此感到抱歉。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飞往海市了么?

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已经知道了。

没听到顾鸢的回答,电话那边,权烬似嘲讽的语气:“你说你是顾鸢,可我听着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像,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个人的声音……”

顾鸢心口一沉。

他的声音陆续从听筒里传来:“不好意思,我应该说错了,不是像,或许你本来就是她,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呢,顾雪梨小姐?”

顾鸢:“……”

他真的知道了。

从花谢园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但顾鸢那时着急来老宅接穗穗,就没有深想,只以为他是因为不满突然被他五叔派去海市出差。

现在想来,他是因为察觉到,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吧?!

但这种时候顾鸢不会承认,只说:“我是顾鸢,至于你说的顾雪梨,或许是你的情人或者女友,跟我无关。还有,我已经到老宅了,谢谢你这通电话的关怀。”

说完,顾鸢率先挂断了电话。

胳膊被轻轻碰了碰,顾鸢侧目看向权胤,权胤提醒她:“权烬在池塘对岸。”

顾鸢浑身一僵。

只以为他知道了,却没想到,他回来了老宅,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正看着她。

顾鸢循着权胤说的方向往池塘对岸看过去。

柳树胖,权烬矗立在那,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即使电话挂断了,他仍然与她保持通话的姿势,而他的双目也死死的盯着她所在的方向,死死的盯着她。

看来,这次不用做心理准备,他都知道了。

她手伸向权胤怀里抱着的穗穗,哄着女儿:“到妈妈这边来。”

穗穗正要乖乖伸手过来时,权胤说:“不跟他谈一谈么?”

顾鸢:“三言两语说不清,何况,这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彼时,权烬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余如锦也看到了权烬,那一脸煞气冲冲的模样,叫余如锦不明所以,等权烬走近了她上前:“怎么才来,让你去接鸢鸢,你说你哪一回靠谱过。”

权烬垂着眼帘:“抱歉,奶奶。”

“跟我说什么抱歉,去给鸢鸢说。”余如锦推了推权烬。

他由着这一推,脚下迈上前了几步,他看了眼他五叔,此时五叔怀里还抱着他的女儿,身边站着她的女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顾鸢身上。

她一脸淡然,并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慌乱和心虚。

是的,她不用心虚,因为错的是他。

是他自己不愿意挖掘真相,他的错。

但所有人都在联合起来骗他!!

这一次,他从头到尾被耍得团团转。

“顾鸢。”他喊她真正的名字,喊得很小心翼翼。

顾鸢微仰头,凝望他:“嗯?”

他看了她许久,久到他都快要失声了,满嘴的苦味蔓延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就没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他开口时的嗓音变得涩哑,像被粗粝的砂砾摩挲过一样。

连眼尾都泛红了。

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崩溃的边缘。

委屈到爆炸。

顾鸢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对你说什么。”

权烬:“解释啊,我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顾鸢凝视着他的双眼。

在场的人除了当事人两个,以及权胤,余如锦对中间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这些都是年轻人的事,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后悔也要自己承担,她插不了手去过问,只能先行离开。

走之前,余如锦把手搭在权烬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跟鸢鸢好好说。”

然后离开了乘凉亭,阿福也看了眼小少爷,再看看五爷。

心叹:自古多情空余恨。

待余如锦和阿福走后,权胤怀里还抱着穗穗。

他揉了揉怀里小穗穗的头发,对身旁的顾鸢说:“我先照顾穗穗在外面等你,你们谈,不过航班还有两个小时,你看着点时间就好,如果有另外的打算你说一声,我帮你改签时间。”

顾鸢点了点头,对权胤说:“谢谢。”

权胤绅士的微笑:“客气。”

在权胤抱穗穗走时,穗穗望着权烬,伸出手挥了挥:“吃鱼拜拜~”

再对顾鸢说:“妈妈等你哦~”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挥手说拜拜的时候,腮帮子高高扬起笑得很开心,完全没有因为膝盖受伤而导致心情不好。

顾鸢笑弯了眼睛:“妈妈很快就来,你要乖乖的,听话,别闹。”

穗穗重重点头:“嗯嗯~”

权胤对顾鸢点了一下头,然后抱着穗穗出去。

这‘眉来眼去’在权烬看来是如此默契,扎眼。

他喉头发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穗穗在我身边这段时间,总是说吃鱼,事实上吃鱼是你说的那个迟聿,对吗?”

四下无人。

只有顾鸢和权烬。

两人面对面站着,池塘边上的柳树成荫,柳条在微风的吹拂下随风摇摆,池塘边上生长着成片的菖蒲,淡淡的花香在徐徐风中散开。

权烬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他想亲耳听到顾鸢承认。

她也没让他失望,亲口承认了:“对,你就是迟聿,和我相爱的迟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发着颤,也有微微薄怒。

顾鸢却微笑言对:“我告诉你,你会信一个字吗?”

他一时怔住。

顾鸢继续补充道:“你不会的。当我早点告诉你关于我们的事,你不仅不会信一个字,你甚至还会愈发厌恶我,远离我,最终我们将会以怎样的形式收场,想必你细想一下之后比我更清楚。”

“可这段时间以来,你明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他的眼眶越来越红,情绪达到了一定的临界点。

只是话到一半,但他自己都意识到,他的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

“还以为我要提醒你呢,原来你也想起来了啊。”顾鸢走近了他面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伸手去抚上权烬的一边脸颊:“那天我想和你解释,想告诉你的,可是你不愿意听我解释,你让我滚。”

他一把握住她贴在他脸颊上的手,用力吻着她的手背、掌心、指尖,他迫切的说:“顾雪梨……”

她叹息着说:“我不是顾雪梨,我是顾鸢。”

“顾鸢,顾鸢,顾鸢……”他连喊了几声顾鸢。

喊得缱绻又依恋。

这里是权家老宅,人多口杂,顾鸢不打算在这里跟权烬纠缠太多,她准备先走,其他事情离开了老宅之后再说。

“现在这样吧,有什么事等我回了穗城再说。”

权烬扣住她手腕。

顾鸢侧目,温声道:“我的航班不能晚点。”

手腕有点疼。

他握得很紧,很用力,有怒意掺杂着道不明的情绪,还有更多的是固执。

顾鸢提醒他:“松手。”

他慢慢松开。

但是下一秒,他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他的吻格外迫切热烈,势不可挡,顾鸢只能被迫承受了那么几秒,几秒后他松开她,干涩的声音伏在她耳畔嘶吼:“顾鸢,你报复我!你在报复我!现在我知道真相了,我后悔了,你满意了吧!你都满意了吧!!”

他在歇斯底里,浑身却笼罩着一种无言的悲伤,像浓雾一样怎么也散不开,压抑到窒息。

顾鸢推开他,依旧维持着冷淡的语气:“有什么事等我回穗城再说,这里不是谈我们这件事的地方。”

“践踏我的真心你满意了吗?”他禁锢着她的双肩,红着双目逼问她。

顾鸢摇头:“没有。”

“别说没有,掩饰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掩饰,还在跟我编,你做的这一切为了让你自己满意,让我痛苦,你成功的报复我,你做到了,顾鸢,你真的做到了!!”

“……”

他歇斯底里到不可理喻。

被不理智冲昏了头脑。

“是啊,我恨你呢。”如他所愿,顾鸢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

他松开了她肩膀,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悲伤将他笼罩,没了歇斯底里,没了质问,他平静到不像此刻他该有的反应。

而顾鸢却比他更平静:“你冷静了吗?”

“顾鸢,”他平静的喊了声她的名字,说:“我怎么会招惹你这样的女人,是夫妻时,我栽在了你身上,离婚后我仍然栽在你身上。”

顾鸢心口一窒:“所以你后悔认识我吗?”

“对,我后悔,我特别后悔……”他没当着面说清楚到底是后悔什么。

在顾鸢听来,自然意识接上他说的那句话,后悔认识她。

心口被狠狠的扼了一下,她仍然维持着平静的模样,全然不在乎的语气:“后悔就后悔吧,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有及时止损,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能及时止损,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报复他。

只是以她的方式接近他,为存留两人之间的关系做出了一步先发制人的计划。

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他当然会指控她,认为这是她精心策划的报复,所以他认为她是恨他的,才会把他的心撕碎到地上践踏。

这里不适合跟他慢慢谈,她得先回穗城,以免人多耳杂从此之后在权家成了笑话。

顾鸢从老宅出来。

权胤在车内等她,穗穗在玩手机,目测应该是权胤的手机。

顾鸢到另一边,司机给她拉开车门。

坐上来,穗穗看到她立马往她身上扑过来,又脆又甜的声音喊她:“妈妈~”

顾鸢应了声,目光看向权胤:“穗穗拿的是你的手机吧?”

“嗯,”权胤语气很宠溺:“刚才穗穗把我的手机认成了你的手机,非要拿着玩儿,我现在也没什么商务事需要用到手机,就给了穗穗,小孩子贪玩,你别说她。”

权胤对穗穗总是格外的迁就。

顾鸢的做法是,问穗穗要回手机。

穗穗玩手机是在拍照,她自拍了好多好多张,一直按快门,然而每一张的角度都是从下巴往上照,蜜汁角度看起来像个圆圆的包子。

“穗穗,不可以拍了,手机给妈妈。”顾鸢故意板着脸。

可是穗穗拍得正开心,还说:“妈妈窝们一起拍好不好呀?”

顾鸢说:“那用妈妈的手机。”

“介就系呀。”穗穗小手拿着手机晃了晃:“妈妈的手机,介就系呀。”

果然是把权胤的手当成是她的手机了。

“穗穗,你认错了,这不是妈妈的手机。”顾鸢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穗穗看:“这才是妈妈的手机。”

穗穗迷茫了。

看看自己拿着的手机,又看看妈妈手里拿着的手机:“为什嘛一样涅?”

不等顾鸢说,权胤搭话进来:“因为缘分。”

穗穗不懂:“缘分是什嘛?”

权胤微微一笑,他看了眼顾鸢,用那格外温柔的声音给小穗穗解释道:“我们能经常在一起,这就是缘分。”

“权先生……”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

顾鸢认为有必要跟权胤说清楚,更何况,这层身份这样尴尬,权胤一个上位者的头脑,真的没考虑过吗?

她正要开口,权胤先她一步说道:“抱歉顾小姐,刚才的话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顾鸢:“……”

这下子,到嘴边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了机场。

权胤送别顾鸢到机场,直到顾鸢母女俩登机之后,他再返回老宅。

如他所料,他那小侄子已经在北房等着他了。

不过有一点意外,没有权胤以为的怒火万丈,他那小侄子看起来还挺平静的。

权胤步若流星走进来,在权烬对面的太师椅坐下,下人很快端上来两杯茶水,小心翼翼放在权胤手边的高几上,再替换掉权烬那杯一直没碰过的茶水,然后退下。

北房的厅堂里,只有权烬和权胤两人。

下人早已退避,老夫人今日没出面,秉着‘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的道理,就不多管了。

“海市那边的审批项目,我已经正式交给你了,给你安排了今天去的时间,怎么又回来了,接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去?”权胤手中托着盛有黑茶的青瓷盖碗,另一只手搭在盖碗的盖子上,轻轻拨开面上的茶叶,随意的问着话。

权烬睨着对面漫不经心品茶的人,本想心平气和谈一谈,可在嘴边的话一开口就变成了讽刺:“五叔,若是再给你一个姓,你是不是会姓不,不要脸的不?”

权胤眸光一寒,微眯着那双慑人的丹凤眼:“含沙射影想表达什么?”

“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跟你混在一起的人是顾雪梨,也是顾鸢,是么?”权胤说完就笑了,那是讽刺的轻笑声,也在笑权烬的自作自受。

权烬搭在高几上的手,慢慢握紧。

狭长的眸子微眯,涌现极度危险的暗芒:“五叔,我敬你是五叔。”

“我也看在你是我亲侄子的份上。”权胤漫不经心说道。

到底是年轻了些,权胤做了缺德事还这么风轻云淡,权烬却早已沉不住气,他豁然起身逼近对面的权胤:“五叔,你一次次引我下套,一次次冷眼看着我跟小丑一样跳来跳去,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还是你们上一辈有什么恩怨要算在我身上!?”

权烬身上的戾气尤其重。

但权胤并不放在眼里,只幽幽瞥了权烬一眼:“你没有对不起我,上一辈也没有恩怨,只是我多年来的习惯使然。”

权烬冷意涔涔:“你的习惯就是老奸巨猾,城府颇深,永远都死性不改觊觎别人的老婆,这一次甚至觊觎你亲侄子的老婆!外界恐怕不知,堂堂位高权重的权局,私下里做的都是些上不得天面的龌龊事。”

“……”

“连自己亲侄子的老婆都觊觎,五叔你还算是人么?”

‘喀嚓-’

盖碗茶杯被权胤重重的置在高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喀嚓声。

权胤蓦的起身,盛气逼仄。

叔侄俩身高和身形相差无几,同样的气势迫人。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敢这么跟我说话的,没几个,小烬,看来平时是我太纵容你了,说话变得这么没规没矩!”饶是权胤再沉稳,再内敛,面对权烬的攻击,他还是动怒了。

“呵……”权烬轻笑声:“五叔是在跟我讲规矩?”

权烬:“那么,请问五叔在讲规矩之前,有以身作则么?”

“权烬!”

“五叔何必动怒?”

权烬眼底蓄满了冷意:“五叔,还是那句话,我敬你是我五叔,是长辈。若是你再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撕破脸又何妨?!”

权胤倨傲扬起下巴,眼中的怒意升腾:“混账东西,管好自己的情绪,来找我理论的前提是你自我反省过自己做了什么?”

只这么一句话,便硬生生堵住了权烬的所有话。

看到权烬哑口无言,权胤眼中的怒意消退了一半,反过来讽刺:“跟我理论,我问你,你掂清自己了么?她为你独自生下一个女儿,独自抚养女儿,当初那么相爱不离不弃,就因为你失忆了,你不听任何真相,甚至诋毁她,还诋毁自己的血脉非亲所生,不仅如此,你还婚内出轨,即使那个出轨的对象依然是她,可如果是别人呢?你对得起她么?”

对得起她么?

权烬深知,他不仅对不起她,还亏欠她太多太多……

这些话足以让权烬哑口无言。

而权胤之所以知道这么多,全是他自己安排人去查到的消息。

他这个人不轻易关注别人,身在这样的高位,没有谁值得他去关注。

唯独顾鸢那个女人。

一旦去关注,就会查个彻底。

原本,顾鸢和权烬这件事上,一开始他并没有这么大的兴趣,哪怕之前见过几次顾鸢,他从来也没起过不该有的心思,更别提,她还是他亲侄子的女人。

但是后来,一场车祸失忆剥夺了权烬的记忆,醒来就把顾鸢和跟顾鸢有关的一切全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一度闹到离婚才收场。

这让亲眼旁观了这一幕的权胤,觉得深情也不过如此。

权胤活这么三十五年,年轻时换过多少女人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走肾不走心,从没正儿八经爱过谁,后来觉得没意思,便开始修身养性。

会对顾鸢那个女人好奇,纯粹是好奇居多。

他好奇顾鸢身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居然能做到对一个人从一而终,这太难得了。即使她遭受了对方失忆后的诋毁,她不仅没有抽身走人,还用一个全新的身份靠近权烬,诱惑他爱为她倾心,爱上她。

她确实做到了。

权胤见惯了各式各样聪明的女人,唯独顾鸢跟他所见识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是一个非常聪明且理智到足以吸引他注意的女人。她知道用这样的方法,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去打下两人的感情基础。届时就算以真正的身份相对,权烬也不会再当她是个陌生人,感情甚至能回到依旧。

如果两人没到离婚那一步,权胤也只是兴趣和欣赏而已。

但是现在,他们离婚了!

“权烬,作为长辈我有一句忠告提醒你,无聊的胜负欲都是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下,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权胤笑意不达眼底:“你首先要明白你现在的立场,再来跟我理论得失,甘心或不甘心。”

话落。

权胤抬起手臂,把手伸到权烬的左肩上,轻轻的掸了掸:“我这里没有先来后到,只有我想要或不想要,你好自为之。”

说完,权胤收回了手,转身走人。

看着权胤渐渐远离视线的背影,权烬苦笑了声。

五叔说得对。

他自作孽。

天意让他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哪怕到现在也想不起那些珍贵的过往。

他不信自己已婚的事实,不听奶奶的劝诫,一门心思一意孤行的想要离婚。

在这期间,又阴差阳错爱上了顾雪梨,即使这是她一手安排,可偏偏他谁的陷阱不落入,只落入了她身上。

都是命中注定的。

可他却后知后觉。

……

穗城——顾公馆。

这几天没有穗穗在的顾公馆,格外冷清,姆妈烤饼干都没劲儿,祥叔做事也没动力,整个顾公馆里都没有什么生机。

直到欢乐的源泉——小穗穗回来了之后,这个顾公馆又迅速恢复了以往的朝气。

姆妈烤饼干也得劲儿了。

祥叔做起事来也更麻溜。

对顾鸢来说,每天早上送穗穗去早教班,下午姆妈和祥叔一起去接穗穗,等顾鸢下班回来一听到穗穗的声音心情就会非常放松。

入夜之后,哄穗穗睡觉之后,顾鸢惬意的泡了个澡。

放松的时间段里,顾鸢不处理工作,给盛艺打了个电话。

盛艺那边在忙,是经纪人柳茹接的电话,半个小时后,盛艺回过来电话——

“刚刚在片场里面,拿不到手机。”盛艺先解释了一下,然后问起:“鸢鸢,你从燕京回来啦?”

“嗯,回来两天了。”顾鸢说。

“哼,都回来两天了才告诉我,我最近泡在剧组都走不开身,不过明天之后就有时间了,因为我的戏份快杀青了,最后这两天的戏份都很少。”

盛艺的语气格外欢快,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顾鸢问:“听你声音,心情应该好,是在剧组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

浴缸里的泡泡很多,手机放在伸缩板上,顾鸢拨弄着泡泡,一边跟电话那边的盛艺聊天。

盛艺语气超级欢快:“我正要跟你分享呢,这剧跟我搭档的男演员真逗,一起待在剧组拍戏快两个月了,我到现在才发现他是个逗比,还是行走的段子手,说的话笑死我了。”

盛艺嘴巴叭叭叭的像个小喇叭一样跟顾鸢分享:“是这样的,他经纪人办公室有一个鱼缸,不养鱼,但很喜欢养一些小虾米小乌龟。有次某个高层亲自来经纪人办公室通知他接一部献礼片,能想象到吗,很重要的献礼片,连高层都亲自来找他。当时气氛很轻松,聊着聊着,高层就看到了那个鱼缸,问他鱼缸里怎么没鱼,养的是什么?他说,虾啊!高层一愣,转身走了……他慌了,连忙冲着高层的背影大喊:虾啊老板!虾啊老板!真的虾啊!”

“结果献礼片没谈成?”顾鸢笑着问。

“哈哈哈哈哈那当然了,真是天大的误会,哪怕到现在都没解释清。”盛艺一边说一边笑,笑得合不拢嘴。

难怪心情那么欢快。

连顾鸢也被逗笑了。

回到正事上,顾鸢问:“后天有时间没?”

“有!必须有!”盛艺想都没想就先应下来。

顾鸢是不希望盛艺特地挪时间的,不过就最近这几天内,道安就要去m国,说好的那一顿聚餐,必须得是道安还没去m国之前安排下来。

她对电话那边的盛艺说:“后天过来吃晚饭,你时间能不能行?”

“能行!必须行!”盛艺直接答应下来:“鸢鸢你等着,我不仅要过来吃晚饭,我还要过来吃早饭,吃午饭呢。”

时间这么充沛?

“你后天休息?”

“我后天基本上没戏份,接下来一个礼拜的戏份加起来还没我之前一天的戏份多。”盛艺如实说。

两人扯着天南海北的聊了几毛钱。

结束电话后,顾鸢从浴缸起来,去冲洗干净身上的泡泡,换上睡裙出来。

过了一会儿,门敲响。

姆妈送进来温牛奶。

和昨天以及前天一样,姆妈会说那句:“那辆车今晚又停在公馆大门外面,还是那个人。”

顾鸢握着牛奶的手一顿。

前晚姆妈送牛奶时说:公馆大门外停了一辆车,车里的人是那个姓权人。

昨晚姆妈送牛奶时说:姓权的那个又来了,车停在大门外,老祥看监控,昨晚在门外停了一晚上,凌晨六点才开走。

今晚姆妈送牛奶时说的话,跟前两晚差不多,权烬又来了。

顾鸢不是不见他。

她更没有让大门的守卫拦住他,他可以进来,但是他没进来,就这么每天晚上把车停在大门外过一夜,凌晨又开走。

以为她是不知道?

顾鸢并不知道权烬现在的心态,他疯狂的想见她,却又没脸来见她,他认为她是恨他的,他焦虑到找不到弥补的办法,只能像个傻子一样每晚开车在顾公馆外停一夜。

姆妈见顾鸢走神了,问起:“顾小姐,要不要把他打发走,不让他的车停在大门外。”

姆妈对权烬意见挺深的。

连祥叔也是。

但是他们没有立场去说这些事,只能把想法表达在心里,没人的时候就表达在脸上。

顾鸢把牛奶放回姆妈手中的托盘上:“我去看看。”

姆妈想劝来着,还是算了,这是顾小姐的事,点点头便把牛奶拿下楼,等会再重温。

深夜凝着叶露。

晚香玉的枝叶葳蕤,浓郁的香气在徐徐夜风中被吹散开,变得不再那么浓郁。

从公馆门庭,再到大门处,走路要走一段,顾鸢本不想走路过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当做散散步吧。

花了五分钟走到大门处。

权烬的车停得不算隐蔽,与夜色融为一体,顾鸢是循着大门守卫指着的方向才看到他。

他下了车,一直在车身旁边站着,指尖夹着一根烟,燃着,却没有吸,任由风吹着一点一点燃完,再丢了烟头。

此时地上已经有四个烟头。

听姆妈说他前几晚也这样,走时会把烟头处理掉。

他大概没想到她会亲自出来,以至于她走近了都没察觉到,直到顾鸢离他只有两米远的距离时,顾鸢喊他:“迟聿。”

他猛地回头。

看那反应是被惊吓得不轻,但是在看到是她后,明显惊吓胜过于惊喜,下意识反应是丢掉手中的烟头,本想问她怎么出来了,但脱口而出的话居然是解释:“…我没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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