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治爷,跟我走一趟吧。”
是江织的人。
苏卿侯双手负在身后,不抵抗:啧啧,江织这狐狸精啊。
林荫大街封路,救护车被几辆车堵在了路上。
george摘掉女人的口罩:“致爷,不是011。”
是调虎离山计。
苏鼎致脸色阴沉,看着江织:“人呢?”
他气定神闲地靠着救护车的车尾,看了看手表:“飞机上。”
“你耍我?”
“你买通我的人在先,我买通你的人在后,是谁耍谁?”江织泰然自若,“苏先生,就算是当土匪,也得讲点儿理。”
苏鼎致在普尔曼占山为王几十年,行的的确是土匪的勾当,但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土匪的,江织是第一个。
“你把011送走了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走得掉吗?”
“我要是走不掉,”江织似笑非笑,一双勾人的眼妖气得紧,“那苏先生你就得绝后了。”
苏鼎致立刻明白了:“那小畜生在你手里?”
一口一个小畜生,骂谁呢。
江织拨了个电话,接通后,他按了免提,叫了声:“苏卿侯。”
对方不作声。
周徐纺已经脱险了,江织耐心有的是,好声好气地哄着:“乖点,叫救命。”
乖你祖宗!
苏卿侯磨了磨后槽牙:“爸,”他认栽,“救我。”
是连环计。
既把周徐纺送走了,还谋了条退路。江织这家伙,太会玩了。
苏鼎致眯了眯眼,在发怒的边缘:“自己不会逃?”
“逃不掉。”
“这么没用,那你去死吧。”
苏鼎致摸了摸口袋里的枪,手痒,想把江织就地办了。
苏卿侯叫他:“爸。”
又来这套!
苏鼎致当自己聋了。
“爸。”
平日里草菅人命、动不动就搞这个搞那个、把老子当畜生整的小治爷,示起弱来还真当自己是个孝子,一句接一句,叫得相当顺口。
“爸。”
“爸。”
“爸——”
苏鼎致忍无可忍:“叫名字,别窝窝囊囊地乱叫!”
行吧。
苏卿侯就不装模作样了:“苏鼎致,快救老子。”
只有这小畜生,能把一向动手不动气的苏鼎致气得跳脚:“我才是你老子!”
苏卿侯顺着他:“爸。”
“……”
他生的是畜生。
苏鼎致咬咬牙,把枪放回兜里:“放他走。”
围着救护车的十几个人立马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江织把免提掐掉,手机放到耳边,吩咐了一句:“我回帝都之后再放人。”他挂了电话,看向苏鼎致,“苏先生,我奉劝你一句,别再打我未婚妻的主意,你是不怕事,但我也不好惹。”
江织撂完话,上了救护车。
等救护车开远,苏鼎致一脚踹在旁边的车子上:“这只狐狸精!”
江织那只狐狸精不仅买通了他的人,把他引到总医院,将计就计摆了他一道,还算准了这些事儿都瞒不过他家那个小畜生,干脆又将计就计让小畜生去了梅里医院,来了个瓮中捉鳖。
一举两得,狐狸精!
四个小时后,苏鼎致在一艘船上找到了苏卿侯。
他躺在甲板上,被绑着。
苏鼎致走过去,踹了一脚:“死没死?”他又踹了一脚,半点不留情,用力踹,“没死就吭一声。”
苏卿侯咳了几声,睁开眼,眼角通红:“没死。”
苏鼎致把扣子解开,在船上捡了块木板,一脚把带钉子的那头踩断了:“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弄不过江织,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他举起手里的板子,正要往他生的那个东西身上挥——
“爸。”
这东西一叫“爸”,苏鼎致眼皮就抖,手里的板子一时没挥下去。
“放过她。”
他在替周徐纺求情。
他骨头有多硬,苏鼎致最清楚,最严重那一次,他打断了他三根肋骨,别说求情了,这小子还变本加厉,快死了也要吐他一脸血,全身上下都是反骨。
现在他为了个女人,软了骨头。
苏鼎致十分不痛快:“我咬进嘴里的东西,就没有松口的道理。”
他抬着头,那双眼睛像他妈,如果里头没了戾气和狠劲,透亮的蓝湛色清澈干净得过分,会显得柔弱:“以后我不跟你争了,放过她吧。”
苏鼎致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不够强劲,早晚会被他的仇家弄死,所以他教了他一身杀人的本事。
六岁,他儿子六岁就会开枪了,长到现在二十六岁,流过的血能汇成一条河,最让他欣慰的是,他儿子从来没认过输。
“你这是在跟我投降?”
苏卿侯斩钉截铁:“是。”
苏鼎致一板子砸下去:“没出息!”他不解气,用脚踹,“想要就去抢,我苏鼎致的种,怎么能投降。”
苏卿侯没躲,头上挨了一下,鲜红的血从额头流进了眼睛里,他目光通红:“我抢了,抢不来。”
苏鼎致火冒三丈,把他拎起来,狠狠扔在甲板上。
“没用的东西!”
“抢不来就杀掉。”
“不准给我认怂!”
他的儿子,要什么都可以抢,别说一个女人了,就算他这个当父亲的老命,也可以照抢。
他这样教了他二十六年。
“咳咳,”苏卿侯躺在甲板上,右边脸上全是血,“爸。”
苏鼎致咆哮:“别这么叫老子!”
“爸,”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眼里有血,通红通红:“你要是教了我怎么做人,我今天就不用认怂了。”
他看着海上的漫天星子,自言自语:“你怎么不教教我……”
他若是懂,若是懂了……
风一吹,苏鼎致眼睛发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