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地上,冷冷清清。唐皎皎如玉的面容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让苏瑾逸的一颗心慢慢沉到谷底。
他原本俊逸好看的眉耷拉了下来,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嗫喏道:“我们原本是一起长大的,一块儿玩耍,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唐皎皎挑起柳叶眉,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眸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怒意。
“你已成亲,我身份尴尬,我们自然是要避着些。要是传出去,你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就要遭殃了。”
唐皎皎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让苏瑾逸心里苦涩异常,他低着声音像是在哽咽:“你别说这些话戳我的心窝子,当年那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除了微红的眼角没有任何异常,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走吧,我送你回去。”苏瑾逸朝着唐皎皎笑着,一如年少时的模样。
唐皎皎看呆了,在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时最无忧无虑的时候,那时亲人皆在,她有太后娘娘庇护,时常随着苏瑾逸和太子一道溜出去玩耍。
心头无比酸涩,唐皎皎心一软,差点就要答应了。只是远处,一男子着一身黑袍,骑在马上,正远远的往这边瞧。男子的面容在月光下异常冷峻,狭长的眉眼中满是探究和漠然。
到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她别过脸,放软了声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说完她闷头跑进最近的巷子里。
苏瑾逸站在原地,风吹拂着他的衣角,良久没有离去。
唐皎皎回过头来,发现他没有跟上来,脚步才慢了下来。方才闷头只顾跑,现在四处一看,却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她叹了口气,只好再仔细找一找。
只见原本骑在马上的男子,不知何时停在巷子口,似乎在等着她。唐皎皎脚步一顿,却还是迎面过去。
吴谦尘伸出手,漠然道:“我送你。”
那大手近在眼前,手掌宽厚,因着常年带兵打仗,粗糙布满老茧,却给人无尽的安全感。唐皎皎盯着这陌生无比的手,踌躇犹豫。
吴谦尘耐心十足,等着唐皎皎做决定。
终于唐皎皎一咬牙,朝着吴谦尘伸出了手。不久前她还想着要和吴谦尘划清界限,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共骑一匹马。
吴谦尘身材高大,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我不会祝家,我要先去客栈。”唐皎皎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吴谦尘一句话也没问,就朝着唐皎皎指的方向去。有吴谦尘的帮助,二人很快就到了客栈。
下了马,唐皎皎理了理心绪,正准备像吴谦尘道谢,吴谦尘早就骑着马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站在原地,目送吴谦尘离开才匆匆进了客栈。
客栈里,兰姑姑早就在等她。
“娘子。”兰姑姑又惊又喜。
回到客栈,唐皎皎彻底松懈下来,才察觉到浑身疲惫。
“今晚在这将就一夜,明儿个一大早我送你出城去。”唐皎皎满脸疲惫。
兰姑姑摇头,“奴婢可以住在这里,但娘子不行。娘子回去吧,明早奴婢可以自己回去。”
“明儿早上,我看着你出去才放心。你伺候太后一场,想来太后知道我这么做,会很欣慰的。”唐皎皎哽咽道。
兰姑姑同样红了眼眶,劝道:“但太后娘娘肯定不会让娘子以身涉险,要是娘子出了什么意外,奴婢如何向太后娘娘交待?”
“你放心,明早我自有法子。”唐皎皎劝着,两人便在客栈里将就了一夜。
清晨天蒙蒙亮,到处蒙着一层薄雾。唐皎皎和兰姑姑起身,二人向客栈的伙计买了一身旧衣裳让兰姑姑换上。
“待会子就照着我说的做。”唐皎皎叮嘱。
兰姑姑犹豫了下,才道:“娘子保重。”
两人知晓这一别就是永远,道别了一番才分开。
只见客栈一楼大厅,三三两两坐了几桌来吃早膳的人。其中角落里的四人神色谨慎,桌上的早点一动未动,都用余光盯着楼梯的位置。
良久一蒙着面纱的女子下楼来,女子衣裳精致,风姿绰约,难掩浑身的气度。四人登时警惕起来,这就是他们要等的人!
女子身后还跟着一年纪稍大的妇人,同样面纱蒙着面容,二人一前一后行色匆匆的往外走。
待二人出了门,那四人一道站了起来。
那二人出了客栈,反而到处闲逛了起来。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街上人来人往,四人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才不至于把人跟丢了。
那二人进了一间裁缝铺,四人不便跟进去,便在边上角落里候着。大约半刻钟后,那妇人走了出来。
四人接到的命令是要将那妇人捉拿回去,于是四人跟上那妇人,也不管还在铺子里的少女。
唐皎皎心不在焉的看着绸缎,她若有所思的走到门口,借着门的掩护看到了那四人的行踪。
前段时日她和顾夫人拿了几匹缎子到这裁缝铺子里,做几身时兴的春衫。唐皎皎折返进铺子里,换上了湖蓝春衫,散了头发重新挽了发髻,并将从头到脚的首饰都换了才出去。
那四人跟着妇人到了巷子里,这巷子里人少,四人一合计,便准备在这巷子里动手。
四人快步将那妇人拦住,妇人惊慌喊道:“你们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又粗又哑,显然是男子。
四人一把扯下妇人的面纱,只见面纱下的人满脸胡子渣,明明是个男人!
“大白天的你们想做什么?”男子质问道。
四人知道是中计了,也不管这男子匆匆往回跑,再次回到裁缝铺时,四人不顾别人的眼光,进去搜查了一番,只见里头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他们分头行事,搜了一大圈,早就没了那女子的踪影。看来此事是失败了,他们把人跟丢了。
城门口。
“娘子别送了。”兰姑姑背着包袱,苦涩道。
唐皎皎眼里蓄着盈盈泪水,“姑姑要保重,要是有机会被忘了给我写封信。”
“奴婢会的,娘子不要记挂奴婢。”
两人生怕那些人找过来,只说了两三句话就分别了。唐皎皎站在城门口,看着兰姑姑远去的背影,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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