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恒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左柔,不禁轻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左柔的小手,温言说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心中总是不踏实,对什么人都要防着一手,这可能是天性使然,我自己也无法控制。
小柔,我心中的秘密太多,真的很难和人诉说,不过你放心,我不能信誓旦旦的骗你说,我对你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我可以保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你更接近我的心,如果老天必须让我选择一个人和我分享这些秘密,那个人只能是你,不会有其他人!”
宁志恒的话简单直白,绝对算不上是甜言蜜语的情话,但是确实出自自己的真心,他的性格过于深沉而内敛,不会对左柔表达出缠绵的爱意,但是话语间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像一股温暖的泉水在左柔的心中流过,她的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两个人依偎多时,这才分开,宁志恒又去将所有的木箱都打开,和他猜想的一样,另外三口箱子里,也都是珍贵的古玩珍宝,书画珍藏,每一件都堪称精品,这个宝藏的价值巨大,简直难以估计。
左柔是情报科的财务总管,每日过手的资金都是数额巨大,对这些财富却是没有多少欣喜,她大致估算计了一下这六箱金条的价值,初步估算在一百二十万美元左右,这几乎情报科半年的走私利润了,至于那四箱珍贵古玩,书籍字画,其中的价值却是难以估算,反正也都是要准备送走的。
“下一批古董什么时候运走?”左柔看着这地下室里满满的珍藏,转头向宁志恒问道。
“还是过一段时间,两个月之后吧,一次也不要送太多,我稍后给你选出一批,你安排运走!”宁志恒说道。
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送的越多越好,一次性将所有的珍藏都送出去,固然让黄贤正欣喜若狂,可是人心就是难测,期望值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当他认为宁志恒收集这些宝贝过于容易,以后再送的时候,如果不能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反而是负数。
也不能全送精品,毕竟精品难寻,相互参差着运输,才会让黄贤正每一次都有惊喜的感觉。
只有这样细水长流,才会让黄贤正认为宁志恒是在努力地收集这些古董珍玩,源源不断的送至重庆,这才会认为宁志恒已经尽了全力孝敬自己。
左柔无奈地笑道:“黄副局长这个算盘打得响,他每年少要了我们十万美元,可光这些宝贝就足以补偿他了,他可是不亏!”
宁志恒哈哈一笑:“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些宝贝与其流落在外,还不如送给黄副局长!”
宁志恒和左柔出了地下室,这个时候霍越泽闻讯后,赶来向宁志恒报到。
宁志恒的书房里,霍越泽将手中的文件递交给宁志恒,轻声汇报道:“处座,这是前一段时间,您让我在情报网里收集的消息,法国人给了一份情报,有迹象表明,日本人在广东接触闽粤绥靖军司令黄继善,应该是在做策反工作,但是他们的鼹鼠无法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佐川太郎果然是在广东搞事情,日本特高课负责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搞策反,基本上针对中国政府和军队的策反工作都是由他们来完成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中国内地的基础非常好,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布下棋子,以中国谍报部门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察觉出来,这才让他们屡屡得手。
自从接到何思明的消息,宁志恒就命令霍越泽散出消息,收购关于广东和福建两省的军事情报,这一次终于有了结果。
宁志恒自然会将消息上报给军统局总部,不过对此事,宁志恒并不抱乐观的态度,因为目前来说,广东和福建的中国军队,全部都是地方部队的,中日全面开战之前,还能够勉强听从中央政府的指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兵锋越来越盛,将中央政府一直逼到遥远的重庆,中央政府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广东和福建的掌控力。
而日军随着占领区越来越大,有限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他们要集中优势兵力继续追着中国政府攻击,所以又采用了以前的老手法,那就是以华制华,开始招降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中国军队将领,将他们的力量收为己用。
黄继善是华南地区实力最强的地方军阀之一,手下数万军队,盘踞在广东和福建省,自然就成为了日本特高课的重点目标。
现在可不是半年前,那个时候中央政府还入驻武汉,勉强有能力控制华中和华南局势,可是现在就根本谈不到了。
可以说就算这个情报汇报上去,中央政府也无力控制黄继善,不过是徒劳而已。
宁志恒接过文件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时局恶劣如此,这些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说到这里,他又开口问道:“王汉民这段时间有什么动静?销毁法币的行动还没有吗?”
宁志恒虽然让霍越泽撤销了对上海站人员的监视,可是对王汉民的监视一直没有断,日本人如今在上海的力量越发的强大,他生怕这些人给自己惹出麻烦,总要有所防范。
霍越泽赶紧汇报道:“王汉民这段时间频繁的和他的情报员接触,在四处打听情况,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个新面孔!”
“新面孔?”
“对,我接到消息后,亲自去看了看,原来就是南京时期,总部情报科情报三组组长段铁成,他一直是边副科长的心腹,听说现在已经高升为情报一处的副处长。”
霍越泽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时间很长,也一直都是在南京总部任职,期间和段铁成也见过几次面,当然因为地位悬殊,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可两人再见面时,霍越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段铁成?”宁志恒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他虽然和段铁成没有打过交道,可是也知道这个人,军统局成立大会时候,此人的排位就在自己的身后不远,没有想到竟然出现在上海。
“不用说,一定是来主持销毁法币的行动,王汉民此人谨慎有余,能力不足,难以当此大任,局座心里还是有数的,把段铁成派来,也是应对得法,我之前还一直担心王汉民这一次难过这一关,现在看来但还是有些希望了。”
霍越泽笑着说道:“处座,这样也好,他们能够把这件事情解决,就省得我们出手了,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宁志恒也是点头说道:“我们先不管这件任务,静观以后的发展吧,对了,这一次你做的不错,将日本的潜伏小组一网打尽,给了日本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接下来的工作还要继续,不是说他们还有两支潜伏小组吗?现在有没有发现?”
霍越泽清除日本潜伏小组的时候,宁志恒已经去了上海市区,霍越泽只好通过电报向宁志恒汇报,并没有当面汇报具体情况。
现在听到宁志恒问起,他赶紧回答道:“处座过奖了,可惜最后还是跑了那个为首的岩井之介,这个人的确是一个极为狡猾的特工,他竟然仅凭几张旧报纸就找到了我们的漏洞,在我们准备伏击他的时候,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迅速逃离,我们最后也没有抓到他!”
宁志恒摆了摆手,身子向后一仰,慢吞吞的说道:“此人能够让郑宏伯的上海站全军覆每没,能力自然是有的,以后要对他多加提放,还有一件事,这一次行动中,我们的情报员陈东升已经暴露,这样他就不能再留在上海了,马上把他调回总部。”
陈东升就是荣浩的真实姓名,宁志恒记忆力惊人,能够清楚的记忆自己手底下每一个情报特工的真实姓名,档案,还有他的掩饰身份。
霍越泽知道处座的做事风格一向缜密,绝不给敌人有任何可乘之机,对于陈东升,他也是有所安排的。
霍越泽点头答应道:“处座说的是,这段时间,陈东升一直在安全屋里没有露面,我也认为他不适宜在上海工作了,本来想着他送回重庆总部任职,可是他…”
“怎么?有问题吗?”宁志恒诧异的问道。
“这个小子吃猪油蒙了心,竟然在本地找了一个女人,现在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把他送回重庆,只怕难逃军法制裁,那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我也无法安置,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还请处座处置!”
霍越泽虽然也是御下甚严,但陈东升到底还是自己的袍泽兄弟,当年一起在浦东战场经历过炮火,现在又在敌后一起战斗这么长时间,所以一时也是下不去手。
宁志恒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皱起,一拍桌案,狠声骂道:“蠢货,他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