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到了夜里。
李清娥躺在绵软的塌上,只见,严成锦推门走进来,想了想道:“宾客太多,为夫先沐身。”
半个时辰后,寝房的灯火熄灭。
此时,在房门外的严恪松大感欣慰,老夫可以安心回边陲了啊。
天还未亮,李清娥便轻身爬起来,片刻后,悄悄走出房门外。
只见,门前站着两个容貌出众的丫鬟,令她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过,很快便释然了,相公身为朝廷二品大员,有通房丫鬟,也不足为奇。
“少爷和老爷,通常几时起身?”
“服侍少爷和老爷起身,由奴姐妹二人做就是,少夫人快回房歇着吧。”春晓小声道。
千金小心翼翼递过一件鹿绒裘衣,怕她着凉。
李清娥摇摇头,唤醒胖丫鬟去了庖房,昨日,还未参观过严府,猛然发现,这不是平日拜访的旧院。
“这个是?”
春晓道:“回禀少夫人,这是地动仪。”
“这又是?”
“回禀少夫人,这是锅炉。”
“那这个?”
“回禀少夫人,这是正德大时钟。”
李清娥生活在李家,自觉见多识广。
可参观府上一圈后,见到三层高的书房,还需要梯子将书取下来,以及诸多说不出名字的摆件,顿时,被深深地惊讶到了。
半个时辰后,严恪松起身时,发现早已准备好了早膳。
“公公,吃茶。”
严恪松哈哈大笑道:“府上井井有条,老夫即便战死边陲,也无憾了。”
严成锦来到正堂,感觉身体被掏空。
自穿越以来,天天晨跑,不论风雨,不曾中断过一天。
可今日,他终于要休息一天了。
严成锦对着何能道:“去传本少爷命令,让王守仁,替本官告假一日。”
李清娥将羊肉枸杞汤端到他身前,短短一个清晨,她就记住严成锦的喜好,早起喝过温水后,要喝羊汤。
小声地道:“相公昨夜未睡,喝完汤再休息会儿。”
不多时,锦衣卫跑进来道:“严大人,陛下召您进宫。”
严成锦眉头微动,陛下知道他大婚,难道朝中有事?
穿上官袍,坐上轿子来到东暖阁,只见,内阁三人和九卿都来了。
李东阳深深地看了严成锦一眼,默不作声,眼神却比以前有了变化。
弘治皇帝开口道:“朝鲜和琉球的三十万力役,已抵达大明,卿等想如何安置?”
三十万人,每日要供粮食。
如此多的番人走在街上,也容易引起暴动,与百姓发生争端。
正逢二月,可将他们引到大运河,开始挖河道。
刘健等人不置一言,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严成锦,当初是你谏言,你说怎么安排吧?
严成锦想了想:“琉球与朝鲜言语不通,硬凑在一起,极容易有争端,不如让朝鲜修通州段,琉球修扬州段。”
将两派番人分开,能更好的管制,不起冲突。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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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继续道:“关税未收回朝廷,臣……臣实在无计可施。”
没有银子,却说不出口。
力役每天要吃饭,国库要开始拨粮了,还需先给番人预支半月工钱,以安抚番人民心。
弘治皇帝变得极为好说话,笑容可掬:“从朕的内帑中出。”
韩文心中大喜,忙躬身:“谢陛下!陛下圣明!”
“一会儿,国库给朕打个欠条。”
“……”韩文。
不过,关税收的银子多,等税银收回来,陛下这区区二百万两,不在话下。
“臣遵旨!”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汉武帝攻打匈奴时,花费的钱占据他在位时,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
百姓家中的铁具都被融成兵器。
没有银子,连仗都打不起,受外邦欺负只能忍着。
严成锦暗自庆幸,西北长城修好了,暂时不必与鞑靼交战,可以安心改制。
曾鉴看向弘治皇帝,有些担忧:“陛下,拓宽大运河工程巨大,由谁负责?”
魏绅身躯微微一动,新修运河能令南北通船更多,增加商税收入。
谁督造完成,就是大功一件,且江南富庶之地,京官到那儿出差,不知能收多少银子!
“陛下,臣举荐户部刘鸿襄督工。”
柴升眼底闪过一抹犹豫的光芒,迟疑片刻,躬身:“掌管万人,犹如掌管军队,臣举荐,兵部杨同,督修扬州河段。”
这两个人分明是想培养自己的心腹。
大运河修好后,若增加朝廷税收,陛下一定会重赏督工的大臣。
严成锦仔细思索片刻,不急不缓道:“臣也有人可以举荐。”
内阁很快就要有位置了,马文升会和曾鉴一起致仕,最有可能从他们三人中选,要尽早在朝廷中部署势力。
老臣没有一个支持他的。
宋景和王守仁的官职,太小了些。
刘健道:“督掌十万番人不是儿戏,陛下,不如我等先商议后,再做定夺?”
弘治皇帝颔首,十万番人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若反抗朝廷,会一片大乱。
……
刑部,值房。
魏绅捧起茶喝了一口,心思却在督修大运河的任命上。
想升官,需立功劳,文官不上前线打仗,只能通过治水来立功。
修大运河有两利,一则治水,二则增加税银。
“治水是朝廷的大患,刘大夏单凭治水,就升至兵部侍郎,官声也得益于此。”
“不错,不知严成锦会举荐何人?”柴升应道。
“愚弟猜测,是宋景。”
……
工部,值房,
严成锦来到值房中时,宋景正在绘制顺天府贡院的修缮草图,谢丕绘制另一角。
“你们可懂修桥?”
“与徐主簿学过一二,还算精通。”宋景道。
徐见舟,是新任的工部营缮清吏司主簿,修过京城大大小小的桥。
“若是五十丈宽的大桥呢?”
修建一座大桥极难,技术达不到,古人通常是乘船渡江。
赵州桥也才二十丈不到。
宋景顿时语塞,天下岂有五十丈宽的大桥。
曾鉴抬了抬眼皮,差点没骂出来,这小子张口就吹牛逼啊!
“贤侄啊,昨夜大婚,没少喝吧?”
谢丕却咬咬牙道:“这个……下官想试试,不知严大人还记不记得,还差二两,下官也升总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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