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去”
刘振涛落马以后，江洋接到了不少电话。</P>
都是省里打来的。</P>
其中，多半都是些嘘寒问暖且无关紧要的话，只有邓朝中和方文洲二人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P>
刘振涛出事的打来了一个电话。</P>
是打给徐志高的。</P>
他直奔主题：“石山县的那件事，江洋太张扬了。”</P>
“朝中首长的意思是，最近你们还是出去避一避风头。”</P>
“江洋……”</P>
贺云章在电话那头道：“已经被上面盯上了。”</P>
华洲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万里无云。</P>
徐志高陪同江洋上了飞机，随后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P>
“老贺，石山县刘振涛的事情，可不是江先生指示谁做的。”</P>
“再说了，江先生最近一直很低调，何来张扬？”</P>
徐志高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江洋，继续道：“不是已经出了结果吗，那刘振涛是因为贪污被双规的。”</P>
贺云章道：“老徐，四十斤腊肉腊肠到底能不能把一个重点县的县长拖下水，你和我应该心知肚明。”</P>
“刘振涛双规的前一天，刚好跟你们家江大老板发生了些许摩擦。”</P>
“这件事难道只是巧合吗？”</P>
贺云章的声音低沉：“你知道现在华洲的百姓都在传什么吗？”</P>
徐志高微微蹙眉：“传什么？”</P>
贺云章道：“很多人都在说，这刘振涛之所以落马，是因为好死不死的惹到了石山县的地下皇帝。”</P>
“地下皇帝！”</P>
“皇帝！”</P>
贺云章加重了语气：“你们都以皇帝来自居了，我说你们张扬，难道不应该吗？”</P>
徐志高解释道：“那称呼也是石山县的老百姓给的，江总什么时候也没有说过一次自己是石山的皇帝。”</P>
“现在是争辩这些的时候吗？”</P>
贺云章道：“不管这称号是老百姓给的也好，还是江老板自封的也罢，此时此刻已经是闹的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已经闹到了京都去，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P>
“刘振涛挡了江洋的路，声音很低：“上面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跟他江老板联想在一起啊……”</P>
“所以……”</P>
徐志高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愤怒：“这些来自于你贺大秘书长的警告，仅仅是来源于他们的联想吗？”</P>
贺云章沉默。</P>
徐志高还想说什么，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掌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P>
随后，手背朝下，手心朝上。</P>
徐志高想了想，把手机给了江洋。</P>
江洋接过手机，放到了耳边。</P>
“是我。”</P>
江洋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淡漠。</P>
贺云章道：“老江，刚才那些话，你应该知道是谁让我带给你的。”</P>
江洋面色不变，开口道：“替我告诉他们，这些话我收到了。”</P>
“江洋，你……”</P>
贺云章欲言又止。</P>
江洋道：“我会在今天离开华洲前往纽约。”</P>
沉默。</P>
紧接着，是两个人长达数秒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P>
“就这样。”</P>
三个字。</P>
听在贺云章的心里，如同三声巨大的丧钟。</P>
随后，电话便挂断了。</P>
华洲市市正大楼，某办公室内。</P>
方文洲负手而立，看着一架飞机缓缓起飞，朝着天边飞去，越来越远。</P>
他的鬓角花白，眼神中满是复杂。</P>
“树欲静而风不止。”</P>
贺云章站在身后，看着方文洲的背影叹息。</P>
方文洲闭上眼神：“树欲静，而风不止啊……”</P>
座机铃声突然响起。</P>
贺云章先是去了办公桌前看了一眼，心中一惊，随后看向方文洲。</P>
“京都来的，央组内部电话。”</P>
短短几个字，让方文洲迅速转身，眼神跟贺云章交流片刻。</P>
一切尽在不言中。</P>
几秒钟后。</P>
方文洲整理了一下领口，又把外套往下拉了拉。</P>
待服装整齐，方才跨步至办公桌前。</P>
伸手接过贺云章手里的电话。</P>
“我是方文洲。”</P>
……</P>
2007年8月1日，清晨。</P>
一架大型波音客机于纽约国际机场稳稳落地。</P>
于此同时，华夏境内传来了蓝鲸集团和唐人集团被清查的消息。</P>
跟上次不同，这一次不仅仅是财务调查，还包括各董事会，领导层以及核心管理层的人际关系清查。</P>
其中，蓝鲸金融、唐人置业以及唐人实业公司的清查面积最大。</P>
而此时的江洋，早已经不再是这两家公司的董事长。</P>
波音飞机的舱门打开。</P>
先是两个空姐从里面出来，一左一右站在两侧。</P>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舱门的中间。</P>
江洋依旧是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跨步朝着下面走来。</P>
徐志高跟在身后，不停的汇报着境内传来的消息。</P>
“我真的是受够了这样的环境。”</P>
“江总，那刘振涛落马的事情明明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偏偏却被扣上了黑恶势力的帽子。”</P>
“他们凭什么怀疑这件事是你指使的？”</P>
徐志高义愤填膺：“华省那些人明明是为了跟你套近乎自己做的这些事，为什么要把最终的屎盆子全部扣在你头上？！”</P>
江洋微微蹙眉，止住脚步。</P>
他回头看向徐志高：“屎盆子这种东西，可不可以不要跟我的头联系在一起，我听着别扭。”</P>
徐志高无奈：“我就是打个比方！”</P>
“你打比方可以。”</P>
江洋道：“能不能打个略微干净些的比方。”</P>
徐志高仰天叹息：“我的江老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P>
江洋听后笑了：“什么时候？”</P>
“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P>
徐志高道：“我们受了委屈，天大的委屈！”</P>
江洋听后哈哈大笑。</P>
“老徐。”</P>
江洋看着徐志高，开口道：“咱们这一路走来，受的委屈还少吗？”</P>
一句话，问的徐志高哑口无言。</P>
飞机下方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克尔维特suV静静的停在那里。</P>
李铁牛和几个穿着黑衣的金发保镖站的笔直。</P>
江洋朝着那辆车走去，徐志高快步跟上。</P>
“有些时候，你要理解那些人的举动，甚至要同情他们。”</P>
车旁，江洋止住脚步。</P>
李铁牛拉开车门，但江洋并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对徐志高说着话。</P>
“一山不容二虎，同样一个窝里，不允许出现第二个老大。”</P>
阳光正好，撒在了江洋银白色的头发上。</P>
江洋微笑：“当华省的那些人主动为我出气的时候，当刘振涛因为贪吃几根腊肠而落马的时候。”</P>
“我就已经知道。”</P>
徐志高沉思着，反复琢磨着江洋的话。</P>
“在那边。”</P>
江洋嘴唇轻启。</P>
“我……”</P>
“大势已去。”</P>
徐志高的瞳孔猛然收缩，震惊的看着满脸微笑的江洋。</P>
江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想老爷子。”</P>
随后，便洒脱的钻进了汽车。</P>
徐志高楞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P>
良久。</P>
“你走不走啊，正事儿还没办呢！”</P>
江洋难得的“吊儿郎当”声从车内传了出来。</P>
徐志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钻进车内。</P>
车内，他看着满脸淡定，捂着脖子活动肩膀的江洋，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看到了那个锐气十足的年轻人。</P>
“江总，您还没告诉我，咱们这次来纽约干什么？”</P>
徐志高问。</P>
“还能干什么。”</P>
江洋不知从哪摸来一张纸巾，擦了擦皮鞋。</P>
“航母不造了？”</P>
“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