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张狂怎么也没料到,那个私自放走了药婆婆的人,竟是他跟莫随心都当做心腹在培养和信任的莫随云!
这可比放走药人的叛徒是莫凤英还要更打击人!
莫随云仍然是那副垂眉顺眼,恭恭敬敬的模样。他那副忠厚听话的形象,让谁看了都不会主动去怀疑他就是叛徒!
但他的确背叛了莫张狂!
莫随云解释道:“原因有二。其一,我本人看不惯你们把药人当畜生对待的做饭。其二...”
莫随云抬起眸来,扫视了一圈众位长老跟莫张狂,他冷笑了一声,语气莫测地说道:“你们真以为,我不清楚我爸爸是怎么去世的?”
莫随云的父亲,叫莫如狂,正是多年前那名喝醉了酒,不小心对外界一名好友透露过莫族秘辛的那名长老。
因为泄露了莫族机密,莫如狂被踢出长老席。次月,他便在自己的药田里,被毒蛇咬死毒发身亡。
莫随云早就发觉父亲的死亡充满了端倪,但他找不到证据,也不明白谁会有动机去伤害他的父亲。
尽管心中对父亲的死充满了怀疑,却也无法查证什么。直到韩湛入族,告诉了他莫如狂被踢出长老席的真相,莫随云这才敢确信父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场大阴谋。
杀了莫如狂的不是别人,而是被莫随云当做长辈一般尊敬的老家主!
一切,只是因为药人!
莫随云曾是隔壁一个村子里的弃婴,差点被野狼吃了,他是莫如狂去外面采药时抱回来的。莫随云这辈子最敬爱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父亲因为药人被杀死,莫随云怎么不恨!
他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戏谑而诡异的笑容,“你们不是很珍惜药人吗?那我,就毁了你们最珍贵的东西。”
放走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药人,就是对莫张狂等人最大的报复!
莫张狂与一众长老在听到了莫随云的解释后,都面如铁色,恨不能手撕了莫随云。外族人就是外族人,养不熟的,他爹是个拎不清的,他也是个拎不清的。
就在这时,坐在地上的药婆婆突然疯狂地咳嗽了起来,一咳嗽痰就多,吐出来的痰里还带着一些血丝。
药婆婆的身体早就成了一根朽木,内里早就烂透了,若不是莫张狂强行用药给她吊着一口气,她早就死了。
宋翡赶紧蹲下来扶住药婆婆,药婆婆咳嗽了一阵,才好受了一些。药婆婆望着头顶的那片星宿,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朝宋瓷与宋翡姐妹俩都伸出了手。
姐妹俩都把手放在药婆婆的掌心里。
药婆婆捏着她们的手,说:“孩子们,奶奶就快走了,你们答应奶奶,奶奶死后,一定要把我的尸体带走,把我跟莫轻狂葬在一起!”
药婆婆今年已经七十六了,莫轻狂只在她漫长的生命里短暂的出现过三四年。
回忆起莫轻狂来,药婆婆能记住的始终只有那个骄傲恣意的天才青年,在她的回忆中,莫轻狂是如此的英俊迷人,风流倜傥。
对南宫莹莹来说,莫轻狂是人间盛景,是三月春风,是心之所向。
药婆婆有些意难平,她很遗憾,没能跟莫轻狂一起将孩子抚养长大,一起欣赏彼此从满头青丝步入苍苍白发。
望着头顶的满天星辰,药婆婆不禁想到了莫轻狂带着她从莫家逃走的那一个晚上。那晚月色迷人,正是春天,两人在躲避莫家巡视的时候,莫轻狂曾拉着她在一处药田里躺下。
他们的头顶,是漫天星辰。莫轻狂见她盯着星星发起了呆,便问她:“星星好看吗?”
南宫莹莹诚实的回答道:“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看见过几回。”十岁那年她是药人的身份被发现,被莫族带回莫家后,就再也没有被放出来过。
那时候莫家囚禁他们的没有如今严厉,他们还可以在后山那片牢笼之地里自由行走。药人们的生活是很枯燥的,为了帮他们排解寂寞,莫轻狂的父亲会定期给他们送一些书籍过来,供他们看书消遣。
南宫莹莹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写一封信,将它们叠成飞机,顺着每一层楼走廊尽头的小窗口丢出去。
莫轻狂来后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捡到了她的纸飞机。
透过一封封信件,莫轻狂了解到了南宫莹莹心里的孤独绝望和不甘。
他没法亲自去见南宫莹莹,便每次都偷偷地将信封藏给药人送饭的食盒中。
两人通过信件来往,成了一对知己。
再后来,莫轻狂长大了些,他的父亲带着族中三名杰出的少年去了后山,第一次为他们揭露了药人的存在。
莫轻狂第一次看到南宫莹莹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她的身份,认出她就是与自己通信的笔友。
所以在第一次看到药人的时候,莫轻狂才会问出那样一个问题——
药人究竟是药呢,还是人呢?
父亲告诉他药人是药,但莫轻狂心里有一杆秤,他不认可父亲的观点!
药人明明是人,他们和人长得一样,有人类的思想,他们怎么会是药呢!
从第一次见到南宫莹莹开始,莫轻狂就在心里策划救走药人的计划。
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
听南宫莹莹说很多年没有见过星星了,莫轻狂便对她说:“等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去西藏,那边的星星特别美。”
最重要的是,那边地广人稀,莫家人别想找到他们。
后来,莫轻狂的确带着南宫莹莹去了西藏,在那里,他们生下了莫桑,过了一段时间快活逍遥的日子。但好景不长,莫族的人还是找到了他们,把南宫莹莹抓了回来。
自那一别后,南宫莹莹再没有见过莫轻狂。
头顶的这片星空,远不如记忆中西藏的星空好看。南宫莹莹叹息了一声,宋瓷和宋翡都听到南宫莹莹说:“我有些,想他了...”
“我终于可以去见轻狂和小桑叶了...”说完,南宫莹莹骤然张开嘴,往外一股股地吐血。
宋瓷姐妹见到南宫莹莹吐血不止,脸色剧变。“奶奶!”
南宫莹莹冲她们安抚地摇了摇头。“别哭,我早就该离开了,死前还能看到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颤颤巍巍抬起右手,指着莫张狂,用最后一丝力气诅咒他:“莫张狂,你会不得好死的!你在乎的莫家荣誉跟名声,也都会毁于一旦!”
说完,南宫莹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到南宫莹莹死了,莫张狂不禁感到惋惜,他惋惜的是无法将南宫莹莹的身体和心脏,据为己有。
莫张狂想到了什么,目光微闪。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人群前方的莫漾,对她说:“莫漾,想救凤英吗?想的话,现在就是机会!”他想要煽动莫漾去跟宋瓷讨要药婆婆的心脏。
但莫漾听到这话后,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她仍然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是微微拧着眉头望着这戏剧的一幕。
莫张狂又说:“怎么?这可是最后一个药人了,放过了她,你就别想找到药人心脏救凤英了。”
闻言,莫凤英对她妈说:“妈妈,别听爷爷的,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要什么药人的心脏!”25岁有25岁的活法,25岁也可以过得很精彩。
莫漾朝莫凤英宽慰地笑了起来,“好,妈妈听你的!”
闻言,莫张狂顿时露出不悦的情绪来。
莫漾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高台之下仰望着莫张狂,她说:“老家主,你就别再挣扎了,主动跟族民们坦白了咱莫家的秘密吧。”
莫张狂:“你给我住嘴!”莫张狂死都不会承认莫家对药人,对南宫一族犯下的罪孽!
莫漾不禁摇头,“你真是不见棺材心不死。”莫漾仰头望着慎思楼的顶楼,她突然说道:“老家主,我已经毁掉了安胎药,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药人了。而莫家,也终将走向衰落。”
闻言,莫张狂震怒,“你怎么敢!”
“我就敢!”莫漾转过头来对族民们,她说:“各位,我实话告诉你们吧,药人并不是天生存在的,只有喝过我莫族亲配的特殊安胎药生下来的孩子,才能成为药人。”
“历史上强大的南宫一族,便是被我莫族的老祖宗们,慢慢地全部养成了药人!南宫一族的毁灭,与莫族息息相关!”
“而老祖宗莫莲生!”莫漾抬手指着慎思楼大厅内那尊看上去充满了仁慈感的圣像,她大胆地猜测道:“莫老祖宗当年给天子呈上的逢春丸,所用的主材料并非什么‘奇兽’的心脏,而是南宫仙将军的心脏!”
“莫家被歌颂了六百年的‘蜀地莫家,国之圣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他莫莲生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医,而是一个大骗子!大渣男!”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哗然!
“不是吧!这不可能,老祖宗怎么会是那种人!”
“怎么不可能!大家仔细想想,这药人的作用跟传说中的‘奇兽’,是不是一模一样?老祖宗可能是发现了药人的神奇之处,故意设局杀了南宫仙将军,换取功成名就,这怎么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咱们莫家就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听到族民们的声讨声,莫张狂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怒然起身跳下了高台,直接跳到了莫漾的身上。
莫漾背对着高台,还没有察觉到不妥,人就被莫张狂压在了身下。
“你个贱女人,你给我去死!”
莫张狂举起手里的那把小刀,一刀割破莫漾的喉咙,这一切发生的太出乎意料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股鲜血从莫漾的脖子里喷了出来,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莫凤英双腿都被吓软了,“妈妈!”
莫凤英跌跌撞撞的朝着台下跑去,要去救他妈。
而莫张狂在解决了莫漾后,又快步上了高台,顺手从另一个长老的腰间抽走了一把匕首。
那长老大吃一惊,大喊道:“老家主,不可啊!”
然而莫张狂已经气疯了,他像是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一样,举着刀在莫随云跟宋瓷之间看了看,最后朝宋瓷那边跑了过去。
人总是这样,只会把刀尖对准软弱好欺的弱者。
宋瓷注意到莫张狂举着刀朝自己跑了过来,她赶紧喊道:“韩湛,护我!”
早在宋瓷开口喊韩湛的第一瞬间,韩湛便一把将宋瓷拎到了自己的背后。他左拳化掌,轻轻松松擒住了莫张狂握着刀的那只手臂。
韩湛一用力,便卸了莫张狂的右臂,让他整条手臂从肩膀处骨折。
身体对右臂失去了控制力,莫张狂手中匕首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韩湛松开了莫张狂,一脚将他踹在地上后,又抬起脚用力地踩在莫张狂的胸口。
莫张狂倒地哎哟不停。
韩湛居高临下的睨了眼莫张狂,不禁问道:“谁给你的胆子,也敢动我老婆?”他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力朝莫张狂的肩膀上刺了一刀,溅起一些血液来。
莫张狂痛苦嚎叫。
“啊!”
他的叫喊声,令人头皮发麻。
长老们和族民们眼睁睁地看见韩湛将他们的老家主踩在脚下伤害,竟没有人站出来替老家主讨公道。
韩湛又弯下腰,对莫张狂说:“莫老家主,安胎药已经被我们毁了,而你们也中了宋翡特意为你们配制的能破坏脑神经的病毒。很快,你们的记忆将会变得残缺,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药人了。”
“恭贺你,光辉了六百年的莫家,就要终结在你的手上了...”
莫张狂眼瞳瞪大了许多,“你、你们...”他眸子轻轻地转动起来,望着韩湛身后的宋瓷和宋翡。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头疼不是因为感冒,而是被宋翡下了病毒!莫张狂终于意识到,这一届的笔试中,到底放进来了一群怎样的野狼!
周五也在老家主的身旁蹲了下来,他告诉老家主:“其实,你们莫家的老祖宗真不咋的,你知道吗,就连那安胎药,也是你们老祖宗从我的老祖宗那里偷来的。”
周五嘴里咬着一根烟,他说:“周瞎子是谁,你一定知道吧。”
莫张狂当然知道周瞎子,记载中说,六百年前的京都,周瞎子是最厉害的医生。但后来莫莲生救活了天子,周瞎子便退隐了。
“你竟然是周瞎子的后生...”莫张狂感到好笑,没想到啊,六百年过去了,周瞎子的后人与莫莲生的后人,又遇见了。
周五摇头失笑,“你们尊敬爱戴的老祖宗,不仅是个大骗子,还是个大强盗!有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老祖宗,也不怪会有你们这样的垃圾。”
“我周家虽然医术不如莫家,但我周家每一个后生,都不比莫家人差。”周五将烟灰抖落在莫张狂的身上,他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莫莲生的雕像,呢喃道:“老强盗,莫家就要毁灭了,你开心吗?”
莫张狂也意识到,莫家就要毁灭在他的手里了,他感到强烈的不甘,可他已经老了,再也掀不起新的浪花了。
莫张狂突然感到脑袋一阵刺痛,那是病毒发作的迹象。
莫张狂听到孙女哭着喊着妈妈不要死的动静,听到台下族人们议论老祖宗的声音,他忽然感到疲惫。
他不能让莫家毁在他的手里!
莫张狂突然拔下肩膀上的匕首,直接用那把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见状,韩湛也并未阻止,他一脸不屑地旁观莫张狂自杀。
这种懦夫,死了也好。
长老们发现了莫张狂自杀的意图,纷纷开口喊到:“老家主!不可啊!”
长老们都惊呆了。
老家主竟然自杀了?
莫凤英听到爷爷自杀的动静,她转身朝高台看去,看到爷爷的尸体,莫凤英不禁再度红了双眼。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呢?
爸爸被妈妈毒杀了,妈妈被爷爷杀害了,爷爷自杀了。
一瞬间,莫凤英就从莫家的天之骄女,成为了一个孤儿。
莫随风蹲在莫凤英身旁,小声地对她说:“小姐,家主跟夫人以及老家主都不在了,莫家,得指望你了。”
莫凤英这才擦掉了眼泪。
是了,父母和爷爷虽然死了,但莫家还在,她不能自暴自弃。莫凤英肩上的担子,突然又重了起来。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宋翡和宋瓷的面前。
“我们谈谈。”
宋翡问:“谈什么?”
莫凤英看了眼韩湛,她说:“我会主动去京都一趟,将莫家的事跟京都那边的人交代清楚,以后莫家是解散还是重组,都会听上面的人安排。但是...”
莫凤英回头望着台下这些善良无辜的族民,她对宋翡说:“宋翡,我希望你按照你承诺的那样,给这些无辜的族民解了病毒。至于长老们...”
长老们都知道太多关于药人以及安胎药的秘密,他们是留不得的。莫凤英捏紧了双拳,咬着牙齿说:“你可以破坏长老们的记忆,但我希望你们能留他们一条命...”
莫凤英的提议,与宋翡他们一开始的设想不谋而合,宋翡便答应了莫凤英的请求。“可以。”但转念,宋翡又说:“我妹妹是药人,要是我妹妹出了任何意外,我都会把账直接算到莫族的身上!”
莫凤英神色微凝,她看了眼宋瓷,严肃地承诺道:“我以莫家全族人的性命起誓,莫族绝对不会伤害宋瓷,同时我承诺,我们也会销毁掉所有与药人相关的药品!”
宋翡看向韩湛,“你同意吗?”
韩湛点了下头,“嗯,可行。”
得到了宋翡与韩湛的肯定,莫凤英这才转过身来,对族民们说:“来几个人,把长老们都捆绑起来,关进后山监狱,两日内任何人都不能去探视!”
两天后,这些长老的记忆被完全破坏,他们会变得像孩童一样懵懂无知。
“莫随风,你安排一批人,将家主跟老家主,以及家主夫人的遗体都埋葬了。”顿了顿,莫凤英又补充道:“家主跟家主夫人的墓碑,不要挨在一起。”
莫随风点了点头,便去找人了。
莫凤英这才转身看着大管事莫随云,她问莫随云:“你呢,你是想继续留在族中,还是另有打算?”
莫随云抬头望了眼身后这栋威严的慎思楼,他垂眸说道:“我会继续留在莫族,少主,请你准许我留在后山,负责照顾这几名长老。”
莫凤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点了头。“可以,但今明两天,你也不能去见他们。”
“明白。”
莫凤英交代完一切,这才转过身来,问韩湛与宋翡他们:“我这样安排,你们可满意?”
韩湛说:“我们会在谷中再呆两日,这期间,西山由我的人守卫。”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韩湛是不会准许任何人踏进西山去见那几名长老的。
安胎药这种东西,就让它烂到长老们的肚子里就好。
莫凤英同意了。
韩湛注意到宋瓷一直没有说话,他朝宋瓷望过去,问宋瓷:“瓷宝,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宋瓷没做声。
韩湛与宋翡这才注意到宋瓷一直在盯着那把逐日箭发呆。
韩湛望向那把弓,才发现那把逐日箭上面,沾了几滴莫张狂的血液。月色下,逐日箭的弓臂似乎要更红了一些,而那弓弦竟隐隐地在颤抖。
看样子,是莫族人的血液,引起了逐日箭的反应。
韩湛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不敢想象逐日箭竟然会主动颤动。
宋瓷突然将手按在弓弦上,她没头没脑地问道:“你们听到了吗?”
韩湛走过去,问她:“什么?”
宋瓷凝听着逐日箭里的声音,她说:“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哭声。”那哭声充满了悔恨之意,让宋瓷心痛。
这是宋瓷第一次在逐日箭里听到男人的哭声。
宋瓷慢慢地蹲下来,她贴近逐日箭,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甘跟恨意。
受到逐日箭情绪的影响,宋瓷把手握到了弓臂上,她突然用力一抬,便成功地将那把逐日箭抬了起来。
一瞬间,红光乍现,一声嗡鸣传开,所有人好像都听到了一道惨烈的女人的叫声。
韩湛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心里闪过许多种念头。
为什么宋瓷能拿动这把逐日箭!
莫凤英以及其他莫族人也是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宋瓷与她手里的逐日箭。逐日箭不是无人能撼动吗?为什么宋瓷能轻易地将逐日箭给拿起来!
莫凤英太震惊,以至于失声叫了出来,“宋瓷!你怎么做到的!”
宋瓷像是没听到莫凤英的话,她左手握住那把略沉的弓,右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弓臂上‘南宫仙’三个字。宋瓷心里闪过一些不清不楚的痛意,她都分辨不清这份痛感究竟从何而来。
周五蹲在一旁的角落里,看到这一幕,竟然不觉得奇怪,反而露出了本该如此的表情。
韩湛看了眼周五,再看看宋瓷,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宋瓷与南宫仙,究竟是什么关系?
宋瓷感受着逐日箭的情绪,她顺着逐日箭的指引,转过身来,面对着慎思楼。
宋瓷盯着莫莲生的圣像,她想了想,突然从箭筒里取出来一根红色的长箭。
这长箭,是和弓放在一起的。弓箭自古就是一体的,逐日箭封闭了灵识,旁人不仅无法拿动弓身,也无法拿动长箭。
宋瓷左手执弓,右手持箭拉弦,韩湛注意到宋瓷薄薄的一层衣衫下,手臂肌肉骤然绷紧!
那重达160磅的弓,是非常沉的。一个成年的体格魁梧的男人,在没有接受过专业系统训练的情况下,都是没法拉动它的。
韩湛以前也练过功,他能拉开140磅的弓,但想要拉开160磅的弓,也觉得吃力。
但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宋瓷,竟然成功地拉开了它!
宋瓷拉开弓箭的那一瞬间,一股磅礴可怕的杀气从她身上爆发散开来!
她褐色双眸里,布满了冷肃与厉色!
这一瞬间的宋瓷,是那样的陌生强大!
韩湛看到这一幕,心脏骤然疼了一下。
宋瓷瞄准了雕像的心脏位置,瞄准后,她骤然松开右手,红色的长箭便咻地一声射了出去!
咻——
月色下,长箭如虹!
长箭正中莫莲生雕像的心脏位置!
宋瓷放下手中的逐日箭,她安抚似地拍了拍逐日箭的弓臂,那充满了怨念的弓箭在宋瓷的安抚下,竟然逐渐平静下来。
看到宋瓷对莫神医的圣像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那些还没离开的族人都感到愤怒。
“宋瓷!那是老祖宗的圣像,你不该这么做!”
莫莲生是莫家人的信仰,他们始终不肯相信莫莲生是个大骗子。所以看到有人破坏老祖宗的圣像,族人当然是愤怒的。
宋瓷宛如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她只是有些紧张不安地盯着莫莲生的雕像,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韩湛感受到了宋瓷的不安,他下意识走到宋瓷身后,从后面拥抱住宋瓷的肩膀。
宋瓷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雕像。
突然!
咔嚓!
一道裂纹,从那雕刻的圣像中间裂开。
此刻的广场上特别安静,那雕像裂开的动静也被放大,每个莫族人都听到了。
发现圣像竟然裂开了,众人先是一静,接着更加怒不可遏,看宋瓷的眼神都带着谴责之意!
“宋瓷,你看你干的好事!”
“少主,你得说句话啊!”
莫凤英纹丝不动。
事实上,她还没从宋瓷能够拿动逐日箭这件事里醒过神来。
咔嚓!咔嚓!
圣像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到最后,圣像上面裂纹纵横,再也撑不住了,竟轰然瓦解!
砰!
圣像最外面那层硬壳化作无数的小碎片落在地上,满地都是狼藉,卷起一阵灰尘。
“圣像倒了!”
“宋瓷,赔我族圣像!”族民们都很愤怒,甚至有人想要冲到高台上去找宋瓷讨个说法。
就在这时,慎思楼内飞扬的灰尘散尽,就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一些东西。
周五看到了那个东西,他震惊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盯着那圣像里面的东西,绕是周五,脸上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听到周五的惊呼声,族民们也都垫着脚后跟慎思楼里面望进去。
众人都清楚地看到,在老祖宗的雕像里面,竟然藏着一对白骨!
那对白骨背靠着莫莲生圣像的内壁。
白骨一高一低,观其骨架大小应是一男一女。而那个子高的男人,临死前正保持着亲吻怀中女人额头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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