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会连累到世叔吧?”孟浩回过神来,急忙问道。
“此次杭州遭了洪灾,朝廷却如此作为,实在是让江南百姓寒心,以致如今这民怨鼎沸、群情激奋。如果这个时候朝廷拿我等开刀,只怕是新任的官员更难镇住这些百姓了,届时又是一场大乱。”赵知府如此分析道。
“我怕的是,朝廷会借此机会清洗江南各方势力,派遣军.队武力镇压江南,到时候恐怕会血流成河、万人空巷啊。”孟然很是担忧。
赵知府摆了摆手,“以现如今的局势,朝廷也不会贸然开启杀戮的。如今梁氏一族与道宗的关系日益紧张,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对付江南。若是一个不慎,逼反了江南诸州,到时候可就有的大戏可看了。”
孟浩欲要再说什么,被赵知府以眼神止住了。
“你难得来一趟,陪我喝点酒吧。”赵知府就要给孟浩倒酒。
“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就行了,哪能让世叔倒酒。”孟浩连忙站起身来。
不一会儿功夫,凉亭下的二人也已经喝了七八杯了。
孟浩本就心情抑郁,再加上有些劳累,喝了十多杯酒之后,就明显有了醉意。
赵知府也就不再劝他喝酒,而是让石峰带他下去休息。
孟浩却是不肯,只是喊闹着要回家。两人无奈,只得答应送其回家。
赵知府捂着额头,“石峰,这样吧,现在天色还早,你速速将他送到临安,送至城门即刻进城。勿要耽误了时辰,以免他们进不得城、露宿城外。”
“是。”
石峰扶着醉了七八分的孟浩往后门走去。
风渐渐大了,吹落了几片叶子。
到得后门,石峰挥手招来了车夫,两人一起把孟浩抬到了车厢后。石峰对车夫说:“你还记得路吧?沿原路返回,你们先走,我去马厩骑马,一会便可以追上你们。”
车夫应声说好,随即挥舞着鞭子就要出城。
等到马车出了城门的时候,石峰已经骑着马赶来了。
夕阳下,微风里,一个骑士、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申时一刻,太阳终是缓缓落下了山头,逃离了世人的眼球,独留橘红色的背影展现给世人。
孟浩乘坐的马车踏着最后一缕的夕阳余晖,出现在临安城的视线里。
石峰眼看着马车来不及进城,只得策马狂奔,到了城门口,对着就要关闭城门的差役抱了抱拳:“各位差爷,我家兄弟尚在后面,敬请等待片刻,勿要使得我家兄弟不能进城,露宿城外。”
那领头的差役扭了扭脖子,白眼道:“你算哪门子东西,敢阻止我们兄弟关闭城门?想要造反不成?你家兄弟进不进城关我等屁事。”说完还狠狠地推了石峰一把。
石峰也不恼怒,只是伸手入怀掏了一串铜钱,轻轻放到那领头的差役手里,“差爷,我们出门在外,多有不便,通融则个。”
那领头的掂了掂铜钱的分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点铜钱,不够我们兄弟几个分啊。这让我很是为难啊。兄弟们是不是啊?”
说罢,扭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的其他差役。
那群差役会意,齐声喊道:“这哪儿够啊,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石峰无奈,只得再次伸手入怀,又掏了一串铜钱。
那领头的差役看到如此轻易就要到了钱,对着周围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齐齐上前几步,把石峰团团围住。
“小子,很舍得用钱啊!车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有朝廷缉捕的江洋大盗?”领头的差役厉声问道。
“各位差爷多心了,车里的只是家兄。只因家兄染了风寒,所以才要入城休息,顺便找个大夫瞧瞧身子。”石峰对着众差役又是作揖又是笑脸的。也真是难为他了,堂堂的州府衙门捕快、知府大人的亲信,竟然对着临安县城的一些不入流的杂役如此恭敬。
趁着石峰与众差役扯皮的时候,马车也缓缓到了。
那领头的差役就要去掀开马车的布帘,被石峰拦住了,“差爷,家兄染的是风寒,一旦见风,只怕是会加重病情。请差爷行个方便。”
那领头的差爷狰狞一笑,“我行个方便,我手下的兄弟不同意啊。”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
石峰气急而笑。
双方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石峰败下阵来。石峰从怀里摸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那领头的差役。冷冷说道:“如果差爷还不肯让我们进城,还想要银子,那就自己去马车里搜查吧。”
那领头的笑了笑,不甚在意石峰的话语,“好了,你们走吧。”
一众差役纷纷让开了路,石峰牵着马,领着马车进了城。
刚入城不久,孟浩便缓缓醒了过来。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熟悉的街道以及牵着马的石峰,“石兄弟,多谢一路护送,今晚你有什么打算?”
石峰见孟浩已经醒来,随口回道:“我自然是找个地方喝酒睡觉了,孟大人不必管我,自去回家吧。”
孟浩语气有些加重,“怎能不管你呢,大老远的让你跑来跑去,我心里很是不安,不如我请你去喝酒吧。”
“哦?孟大人有家不回,跟我去喝酒?”石峰有些诧异。
“什么狗屁大人啊,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喊我孟兄弟,你要是看不起我,就继续喊我大人吧。”孟浩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孟大...孟兄弟,你不回家合适吗?这毕竟已经到了家门口,不回家说不过去啊。”
“无妨,今夜我俩一醉方休。”
“那好吧。”
灰暗的夜幕下,只能听到马蹄的哒哒声,以及车轮碾压道路的声音。
率先开口的是石峰,“孟兄弟,我们去哪里喝酒?”
“额...就去天香院吧。”孟浩余醉未消,不假思索地说道。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天香院门口,孟浩从车厢中下来,对车夫说道:“你且去孟府,跟福伯说,我要招待客人,今晚就不回去了,让他跟夫人说一声,免得担心。”
随后车夫告辞。
孟浩、石峰站在天香院前,看着这座三层木质结构的建筑,只见木楼的前檐斜飞而出,颇有些气势。从外观看,就知道此楼占地颇广。此时楼内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更有莺莺燕燕无数。
这时,天香院的小厮早已迎了上来,“两位爷,里面请。”
那小厮弯腰行礼,示意二人跟着他进楼。
二人进了天香院,只见大厅多是一些打扮斯文、身着华服的,只他二人的衣着看着有些奇怪,不过这二人倒也不甚在意。
一位穿着格外鲜艳、徐娘半老的女人走到两人面前,“二位爷,是有相好的姑娘,还是头一次来?需不需要我给二位介绍几个姑娘?”
孟浩一摆手,“不必介绍了,带我俩去花房吧。找几个琴抚得好的清倌儿就行。”
“好嘞,二位爷。”那女人扭着肥硕的屁股走在前面,带着两人上了楼。
进了房间,只见房间内几只红烛高燃,竟然有小孩胳膊粗细。桌上香炉轻燃,散发出氤氲的香气,让人闻到神智一清,却又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孟浩、石峰缓缓坐了下来,没等多久,就有几位清倌儿带了乐器进了屋门。
随后便有小厮奉上了茶盘鲜果以及一些常见的零嘴儿。
屋内琴声渐起,二人也就喝起了酒。
不知喝了多久,孟浩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只听到一声‘吱呀’,房门被人推开了。孟浩抬眼望去,只见一道俏丽的身影,白衣若雪,如梦似幻。
正在奏乐的清倌儿抬眼看去,一齐叫道,“海棠姐。”
这位叫海棠的女子身披雪白罗裳长裙,一尘不染的样子。耳垂上坠着一枚细腻柔润、色泽纯净剔透的水滴形美玉,发髻云松,由一枝木钗斜插在上面,更添素雅、清纯。她的眉目如画,体态轻盈,却无烟视媚行的姿态。
她走到孟浩的桌前,转身对着清倌儿说道:“你们几位辛苦了,将那位爷带去别的房间,再留两个姑娘陪着。至于这里,就不用你们管了。”
那几位清倌儿先是送了乐器离开,其后返回,搀扶着石峰去了别的房间,只留下海棠与孟浩独处。
海棠转身关了门后,走到孟浩的身边轻轻坐下,拿起桌上倾倒的酒杯,倒满酒,举到孟浩眼前,幽幽问道:“孟大人,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孟浩嘴中咕哝了几声,却未曾说出话来。
海棠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孟浩。温柔如水地目光仿佛能够把孟浩淹没,那炙热的光芒仿佛能够灼伤皮肤。
良久,女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复又斟满,又是一饮而尽。
不知何时,桌上的蜡烛忽然发出一阵劈啪声,惊醒了半醉的两人。
只见烛光下的海棠隐约露出圆润的双肩,肌肤白里透红,美艳绝伦。
饶是一向沉稳方正的孟浩也是一阵口唇发干,喉结起伏不定,心跳如雷。
海棠扭头看着吞咽口水的孟浩,嫣然一笑,似一朵盛开待采的海棠花。
这一刻的孟浩,呼吸急促,男性气息瞬间激扬。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