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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些朦胧不清。然后他推门而出,望着周惟月手机上那在黑暗中异常刺目的光眯了眯眼睛,“发生什么事?停电了?”

“应该是跳闸了,这栋建筑物有点年纪,电路不怎么牢固了。”周惟月点开手电筒后答道。

周卿檐无奈地笑了声:“还好我还没开始洗澡。”

“哥你帮我拿着照一下,”周惟月把手机塞到周卿檐手里,“我去看电闸。”

等周卿檐在一旁举着手机给周惟月照明,而后者利索地蹬着小凳子,把电闸里头下压的总电缆往上推以后,顷刻间室内的灯光全数亮起,还了视线一片光明。彼时外头仍然奏着此起彼伏的雷声,低如哑语,有一下没一下地,惹得周卿檐有些发怵,生怕浴室走电。以至于耗了好些时间,等雷鸣淡去,他才若无其事地转身回了浴室。

周卿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一刻。在此之前他花了十几分钟面对那满是周惟月身上气味的t恤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未经清洗所遗留下来的味道,而是经年累月穿过无数次以后,哪怕被洗衣液掩盖,细闻也能有所察觉到鲜微奶香。

仅仅意识到这将与自己的气味相融,周卿檐便不由自主地紧攥着衬衫心跳不已。

太没出息了。周卿檐一边在心底暗自埋怨,一边把t恤往身上套,等自己平复下了心情,确保薄透的耳尖没有一丝一毫泛红,会曝露自己的情绪以后才推开浴室门。

客厅里头内嵌式的电视机里新闻早已播报完毕,此时此刻正播放着许多年前一部经典的古装剧,除了男女主起了争执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声响。周卿檐下意识心觉周惟月可能已经回睡房了,遂而直接走了出去,等余光里扫到周惟月躺在沙发上的身影,他擦拭着湿发的手不由得一顿。

他一手弯折着垫在脑后,一手虚虚地握着手机搁在下腹处,左腿笔直地伸着恰好抵在了沙发扶手处,另一脚则曲了起来;眼镜歪七扭八地横在鼻梁上头,掩盖着那合上以后纤长得根根分明的长睫——周惟月显然是下意识睡过去的,连眼镜也没顾得上脱。那只小橘猫从储藏室溜了出来,彼时正蹲在茶几上,一会儿看看酣眠的周惟月,一会儿细声地冲走来的周卿檐“咪咪”叫。周卿檐含笑,探出指尖捯饬捯饬它额顶那三道白毛,又和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不在乎它明不明白,反而自己被自己的较真给逗乐了。

神使鬼差的,周卿檐并没有出声唤醒周惟月。彼时窗外依然风啸雨晦,玻璃窗被吹得呼啦作响,所幸室内开着空调,免去了梅雨带来的潮湿,却隔绝不了此起彼伏的聒噪。闻着雨声,周卿檐蹲下了身子,双手搁在膝盖上,仔仔细细端详着周惟月的睡颜。倒不是没见过而觉得稀罕,上回醉酒的时候他早已乘火打劫,把欠了十二年的份一次性看了个够本,若要周卿檐说,他也不晓得为什么。

周卿檐想,或许普天之下的每个人都一样,当你喜欢一个人,就连他的睡相也会令你心觉可爱。

于是周卿檐俯下身子,凑得很近很近,就连彼此的吐息都密不可分地交杂在一块儿,周惟月身上的气味、毛孔、些微泛青的胡茬、眼角点苔的泪痣甚至唇瓣因干涩而龟裂起的皮,统统都一览无遗。

然后他合上了眼,吻上了周惟月的嘴角。

既轻又缓的。

嘴唇的触感温热干燥,哪怕一触即离,也像星火坠落褒广旷野,燃起无垠野火,点苔出一大片隽丽曼妙的光景。周卿檐并不晓得亲了多久,或许也没多久,因为电视机里的剧情如同记忆里的,堪堪跳了两句台词,可他偏偏觉得像度了无数年月,那无数年月里有从小到大的相伴,独身裹挟思念的十二年,以及余下余生里的每一年。

是这些累累时光和千磨百折的情爱,堆砌成了漫山的勇气,如游隼扑向猎物那义无反顾的决绝。

“喵——”

小橘猫兀地扒拉着周卿檐的裤腿儿嗲声嗲气地叫唤了声,才唤回了周卿檐的神智。

他像触电般猛地抬头撤离,瘫坐在地面,不由自主地用指腹抚摸着方才与周惟月唇瓣相触的地方,手抖得不像话,颤颤巍巍的,连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他的勇气全都耗尽在那个心虚的吻上,有些许懊悔自己的冲动,但多得是甘之如饴。

外头的雨好像小了些,又好像没有,可周卿檐却忽觉自己明显能听到空调发动机因老旧而发出咔咔的机动声、周惟月家对面邻居钥匙相碰撞时丁零当啷作响、盥洗台上残水滴落碗盘内的滴答声,以及自己的左胸口内鼓动不已的怦怦声——那简直震耳欲聋。

片刻以后他像是重拾了力气,撑着毛茸茸的棉毯站起了身,踉踉跄跄走两步绊一步地逃回客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狼狈地倚靠着房门缓缓滑落。周卿檐曲着双腿,把脑袋埋在里头。

碗筷还没洗、没有把小猫放回笼子里、电视机也没关上、大门也没来得及上锁。周卿檐紧闭着眼睛,强迫着自己把思想放在那些无关痛痒的鸡零狗碎琐事上,可偏偏想着想着,他想的却是没把周惟月叫醒,这么睡着容易着凉,再不济……给他拿张毯子也是好的。

“完了。”周卿檐捂着脸,闷闷地呢喃。

再也没有哪一年的夏天,会如同今夏般令人难忘——连绵梅雨自檐滴落,嗒嗒地打在地面,像倒数某段缘分的鼓点;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此起彼伏的跫音,顺着夜晚撕裂的隘口而上,编制着九月夏夜;十八岁隐晦的心动藏进圆珠笔涂鸦下的名字,而三十岁阜盛的爱意,都将被濡湿涔汗铭记。

第60章故人

周卿檐踩着油门驶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整个脑袋依然像被灌满浆糊般混沌不明。

昨夜因他一时冲动的偷亲周惟月而导致了自己失眠了一整晚,在客房床上辗转反侧,战战兢兢生怕周惟月推门而入质问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因为什么。所幸这并没有发生,等周卿檐也不晓得自己是睡着没睡着,再睁眼,透过门缝望去,客厅却已是熄了灯,也没有电视机的声响。显然是周惟月醒了把电视电灯关了,也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周卿檐压根一星半点的印象都没有。

不幸也是幸运的是,周卿檐险些忘了今天自己要到邻市去开交流会议,等闹钟在天色晦涩迷蒙时响起,他才心怀忐忑地离开了周惟月家——行为举止用落荒而逃来说,再恰当不过。

雨刷咯吱咯吱地把密密匝匝的丝雨扫成盘虬水珠,从挡风玻璃上一颗挨着一颗滑落至渺无踪影,这姗姗来迟的长命雨下了一天一夜,导致多地汛情严峻,高速上也不免堵起了车子。彼时周卿檐正出神地望着前方本田的车后灯发呆,前夜失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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