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

可能是因为入秋了的关系,老皇帝最近身体不太好,咳嗽的很频繁,请了太医过来把脉,但是都说没有大碍,只是让皇帝静养,原本皇帝还坚持上早朝,但是后来咳嗽越来越厉害,还浑身无力,皇帝就干脆在乾清宫静养了,由太子代为监国。

般箬为了当好一个合格的宠妃,每日都会带着点心补汤去乾清宫探望皇帝,她也是唯一一个不会被拒之门外,反而被所有服侍皇帝的宫女太监热烈欢迎的一个人,因为只要她来,皇帝的心情就会很好,探望的次数多了,般箬跟太子碰面的时候也多了起来,不过太子每次都彬彬有礼,连话也不肯多说,般箬却总是感觉见到太子有一种不舒服的怪异感,但是看太子的表现,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皇帝的病越来越重,慢慢的发展到无法起身的地步,太医们都被叫过来给皇帝看诊,但是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连原本觉得皇帝这是个小病很快会康复的般箬都慌了。

“不是说皇帝还能活十年?这是怎么回事啊?”般箬追问系统,系统也搞不清楚,只能憋出来一句“一切皆有可能。”

般箬“……你要是有实体,我一定打死你。”

“原本的世界线确实是这样啊……”系统也委屈的要命“我也控制不了世界线自己的变化。”

皇帝自己似乎也有预感,开始召集重臣安排一系列的事宜,慢慢的把权利交到太子手里,确保自己真的有个万一太子能顺利的登基,对于妃嫔的处置也拟好了圣旨,有子女的跟着子女出宫开府,没有子女的就跟着皇后一起在后宫里颐养天年,唯独对般箬,皇帝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既舍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舍不得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步入死亡,皇帝甚至在般箬给他喂药的时候忍不住又一次征询了她自己的意见,般箬却毫不犹豫“陛下,臣妾早早的就说过,臣妾是一定会殉葬的。”

“你还年轻……”皇帝目光柔软,声音嘶哑“皇后很喜欢你,你同皇后一起生活,她会照顾好你的。”

可皇后毕竟不是皇帝,等这个皇帝驾崩,新皇登基,难免不会有别的打算,到时候升级为太后的皇后有没有实权,能做什么呢?——一想到现在太子偶尔投向自己的眼神,般箬心里就慌得很。

所以般箬依然坚定道“陛下不要说了,臣妾已经下定决心了。”希望皇帝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她怎么也要看到广映雪生下孩子才能瞑目啊。

听到般箬这么说,皇帝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低沉道“朕知道了。”

这次的谈话之后,皇帝病的更重了,开始一日日的昏迷,吃不下任何东西,所有人心知肚明,皇帝这是要不行了,终于在这一天,天色阴沉沉的好像马上就要下雨,皇帝挣扎着睁开了眼,艰难的对着守着自己的太监道“去……把他们都叫过来……”

回光返照——大太监心里一个激灵,急忙跑了出去,早就有所准备的太子带着一众朝臣很快赶了过来,在床边恭恭敬敬的跪下“父皇,儿臣来了。”

皇帝的手指无力的动了动,候在一边的大太监立刻上前一步,字字清晰的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楚礽,人品贵重,深肖朕躬,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同样候在一边的皇后闭了闭眼,对身边的嬷嬷道“去,把后妃们都叫来吧,送陛下最后一程。”

“娘娘稍后,陛下这里还有一份圣旨,”大太监看到皇后的动作,急忙拿出另外一份圣旨,这让跪成一片的朝臣都有点疑惑,不明白怎么还有一份。

“……皇贵妃般氏,德容俱佳,朕甚爱之……特诏其永守皇陵……薨则与朕合葬……”

皇后脸上露出了然“臣妾遵旨,陛下你放心吧,容贵妃会一辈子都守着你的,就算是臣妾也不会跟陛下争的。”

皇帝看着皇后,艰难的露出一个笑,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陛下薨了——”

沉重的钟声响彻整个紫禁城,还在看炉子上冒热气的紫砂壶的般箬叹了一口气,对巧英道“倒掉吧,陛下喝不到了。”

说不伤感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不是爱情,但是老皇帝对她真的是没话说,能为她做的都做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下诏让她一起殉葬呢?

很快般箬就得到了回答,皇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专程过来告诉了她答案。

“守皇陵?”般箬重复了一句“为什么,没有让我殉葬呢……”

皇太后笑了笑“他怎么忍心啊,就是让你守皇陵,也是为了保全你。”皇太后没有说,太子,也就是新皇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要把她留在宫里了,都被她用遗诏挡了下来,皇太后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抱着这种心思,但是细细想来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种美丽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蛊惑。

“我已经吩咐宫女开始整理行李了,我会把自己的近卫派给你,护送你去皇陵,一旦入了皇陵,以后就不要出来了。”皇太后看着眼前美丽如昔的脸,终究还是狠心道“先皇遗诏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哀家在的时候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但是如果哀家不在了……”

“娘娘,您不要这么说,我绝不会离开皇陵的。”般箬隐隐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立刻保证道。

皇太后欣慰的笑了笑“都是先皇的私心啊……可惜了你……”

但是身为帝王,又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反而对于老皇帝来说,留给般箬一条生路,就是他最大的怜惜了。

紫薇园的一切很快被收拾好,在离宫的这一天却还是出了意外,就在般箬带着宫人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大批的侍卫,团团把紫微宫围了起来,严禁所有人出入,但是却对这些人都很客气,只是不许他们随意走动,这让宫人们都惶惶不安,没多久,就看到曾经的太子,现在的新皇来到了紫薇园,新皇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光明正大的走进紫薇园,在看到身着素缟的般箬的时候道“爱妃还是更适合穿艳色。”

般箬心里不好的预感成真,皱着眉道“皇上,我是先皇的妃嫔,您这么称呼我实在是不妥。”

新皇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前朝还有一位妃子伺候过三代帝王,我不过是想要一个你,有何不妥?朕已经是皇帝了,只要朕想,就没有人能阻止。”

说着,新皇伸出手想要去摸般箬的脸,般箬连忙后退避开“我有先皇遗诏!难不成皇上不怕御史上书吗?”

新皇压低了声音,凑近般箬耳语一般“爱妃,朕为了你连弑父都敢,还有什么能让朕害怕的?”

般箬震惊的瞪大了眼,新皇却大笑起来“朕实在是不忍心看你白白浪费时间,爱妃,随朕走吧,你还是贵妃,而且只要你能生下皇子,皇后的位置朕也会拱手送给你,怎么样?”

“陛下这么说,把哀家和皇后至于何地?”皇太后的声音传来,新皇脸色微微一变,转过身就看到一脸严厉的皇太后和神情难看的皇后“皇上,先皇还未入皇陵,你就想违逆遗诏,可对得起列祖列宗?”

新皇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母后,容贵妃是怎么进宫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既然父皇可以从淮南王府把她抢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把她抢进自己的后宫?”

皇太后却依然坚持道“遗诏上先皇让她入皇陵,她就要老老实实的为先皇守灵,如果皇帝一定要带走她,那我只能赐她白绫了。”

新皇的脸色阴沉下去,但是皇后和皇太后明显不肯让步,再加上现任皇后的母家在朝中势力颇大,他到底还是退了一步“那就让她去为父皇守灵吧!”等到自己真正收拢朝中势力,坐稳这位置之后,看谁还能再阻挡他?!

皇帝气冲冲的走了,皇太后看了一眼般箬“今天就离开皇宫,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踏出皇陵一步!”

般箬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太后娘娘!”

皇太后说完这句话,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般箬,她知道,这应该是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了,这一眼之后就是永别,但是她毕竟历经了风风雨雨,最终还是压下心底的这点不舍转身离开,皇后跟在太后的身后,也深深的看了一眼般箬,里面有警惕也有惊叹,最后这位皇后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真正离开皇宫,般箬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但是她知道,现任皇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一旦找到机会,不管她在皇陵还是在哪,还是会被威逼入宫。

般箬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缓缓后退的景色,自语道“要想办法,快点完成任务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巧英凑过来“是累了吗?”

般箬摇摇头,轻轻点了点巧英的额头“让你回家去你不干,非要跟着我,皇陵哪里是什么好地方。”

般夫人给般箬递进宫的几封信都是满满的担忧和想念,还说了一下般磊的情况,这孩子现在也很出色了,本来般箬想让巧英回般府去的,这姑娘跟了她这么久,也该嫁人了,但是巧英却死活不肯,非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嫁人有什么好,跟在小姐身边才最好呢。”巧英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了,小姐没有我照顾也不习惯啊,是吧?”

般箬无奈的叹气“是,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哟……”

巧英高兴的脸都红了。

等终于到了皇陵,巧英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看到周围荒凉的景象心更是凉“这……这就是皇陵?”这可比淮南王府的家庙还要荒芜,毕竟家庙附近还有村子,皇陵周围除了守陵人可什么都没有。

般箬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这下子后悔了吧?”

巧英连忙道“才没有呢,只要跟小姐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主仆二人还没说完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道“表妹,好久不见。”

般箬看到来人的脸,表情惊讶“是你?”

巧英也惊呼一声“孙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辰然一身禁卫的装束,闻言笑道“表妹在哪里,我自然也要在哪里,见到我表妹不高兴吗?”

虽然不知道孙辰然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被调过来守皇陵的,但是般箬在领会到对方的锲而不舍之后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也幸好皇陵守卫森严,她一个后妃也不是谁都能随意见到的。

所以般箬干笑了两声“他乡遇故人,能看到表哥,自然是高兴的。”才怪。

直到走进皇陵,重重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的时候,那道紧迫噬人的目光才终于消失了,般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不要再让她看到孙辰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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