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孟姨娘

因着新作的衣裳有些大,顾音并没有穿着过来。绣娘们拿着衣裳赶紧回去,要尽快改一改。顾音回来之后,便没有那么开心了。

“要是衣裳改了还是不合身,岂不是又要费一番功夫。”顾音抱怨道。

“这就没耐心了?”唐皎皎无奈的笑着。

在顾老夫人这里待了一天,直到天色黑了,唐皎皎才往回去。

路过蔷薇院时,里头灯火通明,只是比起白天已经安静不少。知道里头住的人的身份后,唐皎皎心情复杂。倒不是因为十几年前的顾家的恩恩怨怨,而是想到那些人为了让顾音乱了手脚,竟然想法子把孟姨娘弄进来了。

瞧着顾老夫人的意思,对孟姨娘心存怜悯,此次也是逼不得已才下的决定。要是再不把孟姨娘接回来,说不定那些人还要做什么,害了孟姨娘的性命。

那么无论顾老夫人和唐皎皎如何瞒着,都是瞒不住顾音的。

唐皎皎心里想着事,脚下的步伐慢了许多。春莺和雨心左右伴着,安静的不打扰唐皎皎的思绪。

雨心无意回过头,看到后头的火光。她连忙说道:“娘子,后头好像有人来了?”

唐皎皎回过头,果然见到后头的来人。平常这个时辰,绝对没有人会来云鹤轩,除非那些人是冲着蔷薇院来的。

“我们快些回去。”唐皎皎几人快走几步,就进了云鹤轩的大门。

那些人着实古怪,于是唐皎皎吩咐雨心留下来,瞧一瞧来者何人。她自个儿带着春莺先进去,进到屋子里,春莺伺候着唐皎皎换上半旧的家常衣裳。

在顾老夫人那儿时,常常会见到管事和掌柜,因此穿着打扮上不能太随意。换上半旧的衣裳,唐皎皎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她懒洋洋的倚在引枕上,翻看着顾夫人送来的信。信上说唐家一切安好,唐老爷的仕途也很平稳。唐皎皎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她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挡住了眸子里的光芒。

有了燕王的帮助,唐老爷怎么可能不平稳呢?就算燕王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但是只要他宗室的身份,就能帮着扫除唐老爷面前的障碍。

一目三行的看完了信,唐皎皎无意识的把信纸捏在手上揉成一团。她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曾几何时,谁能想到沛国公府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从前威风无比的唐老爷,如今也只能靠着女儿获取荣华富贵和地位。

“娘子,信上可是写了什么?”春莺注意到唐皎皎的反常,便出言问道。

唐皎皎回过神来,也发现了自己的反常。她将成了一团的信纸搁到几案上,“一不小心走神了,这信上也没些什么,你拿去丢了吧。”

“是。”春莺拿起信纸,打算出去解决了。

正好雨心进来了,回禀道:“奴婢在那里等了一会,等走近了才看到,好像是大爷来了。”

唐皎皎一惊,她来顾家有一段日子了,早就听闻顾大爷甚少到内院来。就连方氏,能见到顾大爷的机会并不多。没想到顾大爷特地来见孟姨娘,说不定被方氏知晓了,又是一场风波。

唐皎皎沉下脸,吩咐道:“去把院门锁了,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准出去!”

唐皎皎难得如此慎重,雨心不敢耽搁,赶紧出去锁门了。春莺走进来,满脸迷茫:“雨心那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

“今晚把大门都关紧了,绝对不能放人进出。”唐皎皎再次叮嘱。

春莺愣了一下,才问道:“是和蔷薇院里的人有关吗?”

唐皎皎点了点头,春莺压下心中的万千疑惑,也跟着出去了。雨心那丫头年纪小,资历浅,并不能压住云鹤轩里的所有人。只有春莺出面,才能让云鹤轩里的所有人都信服。

今晚云鹤轩的门早早的便锁好了,院子里的光也灭了,黑漆漆一片毫无人气的样子。

但相反的是,蔷薇院里却是热闹非凡。

下人口中病重的孟姨娘,正依靠在床沿上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顾大爷站在孟姨娘面前,难得露出了哀容。他苦涩的开口:“许久未见了。”

孟姨娘抬起满是泪痕的眼,哭着哭着就笑了,“妾是不是老了许多?倒是大爷,还是和年轻时一样。”

“我也老了。”

两人相视一笑,孟姨娘止住了哭声,下人端了热水来,挤了帕子给孟姨娘擦脸。顾大爷就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

擦干净了脸,孟姨娘未施粉黛的脸依然光滑柔嫩,十几年庄子上的生活并没有让她迅速老去。这十几年因为担心着顾大小姐,孟姨娘常常忧愁,倒是让她的眸子里常常有盈盈泪水,像是含着一汪秋波似的。

孟姨娘看向顾大爷的眼神,一如十几年前那般清澈又含情脉脉,让顾大爷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顾大爷心一动,关切的问道:“听说你病的很重?”

孟姨娘苦笑:“都是老毛病了。”

“怎么在庄子上过得不好吗?”

孟姨娘的眼圈再次红了,眼中蓄满了泪水,仿佛即将有一场暴风雨。但最终这些泪水缓缓的滑落,孟姨娘那帕子捂住脸,是不是用无助的眼神看一眼顾大爷。

“十几年没见大姑奶奶,妾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又如何能养好身子呢。”提到顾大小姐,孟姨娘此时的眼泪无比真情。

“你放心,屏儿是我们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顾大爷好生安慰了一番,孟姨娘才慢慢的止住了眼泪。

哭了好几场,加上正在病中,孟姨娘精疲力竭,软软的靠在下人身上,才能继续和顾大爷说话。

顾大爷心疼孟姨娘这幅模样,说话语气也软了许多。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好声劝慰着,想打开孟姨娘的心结。

“还记得妾当初刚来顾家时,大爷也是这么劝解妾的,”提起往昔时光,孟姨娘柔柔的笑了,“要不是有大爷在,妾肯定不能那么快走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想起当年初见时,两人风华正茂,正是最青春年少的时候。孟姨娘坐在秋千上,不敢直视顾大爷,只露出了个侧脸与顾大爷诉说心中的苦闷。

顾大爷也是少年得意的时候,见到孤苦无依的小表妹,瞬间就激起了他的保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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