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立御史衙门的旨意,昭告天下。
第一个要设立御史衙门的地方,就是京城。
虽然京城已有一座都察院衙门,但它是总衙。
而新设立的御史衙门,是只掌管京城,两者的地位,有天壤之别。
身为都察院副都御史,严成锦举荐郑乾,为京城御史衙门的衙官。
“陛下,这是臣拟定的坐衙御史。”
你的动作倒是伶俐,朕才颁布旨意,名单就送来了。
弘治皇帝认真地查看名册,设立御史马虎不得。
他微微蹙着眉头,诧异地问:“都察院的五个御史全派出去,值房不就无人了?!”
臣正是想从翰苑,重新调人啊。
胡宪五人在都察院磨砺了十余年,早已磨平了棱角,
鸡毛蒜皮的小事写到弹章上,真正的贪腐却不敢弹劾。
严成锦想从翰苑调几个血气方刚的人才,不过,却不能跟陛下坦言,排挤胡宪五人。
“地方新设御史衙门,坐衙御史不足,故调派五位御史。
至于京城都察院,臣再从翰苑调人即可,还请陛下恩准。”
弘治皇帝颔首,胡宪五人经验老道,坐衙手到擒来。
只是,看到调派的地方时,他嘴角微微一扯,你这是调派还是发配边疆?
“为何都是穷山恶水之地?”
“穷山恶水之处,易遭恶吏欺压,逼得百姓反抗,更需老谋深算的御史。”严成锦面色不变。
弘治皇帝觉得有几分道理。
萧敬却瞥了严成锦一眼,咱这辈子,千万不能落到严成锦手里。
弘治皇帝看完名册后,交由萧敬送到内阁,内阁再颁布拟旨执行。
严成锦微微躬身,又献上两本崭新的典籍。
弘治皇帝翻开书皮,清淡的墨香,吸入鼻中,顿时精神抖擞:“这是?”
“是都察院新编的土地法和专利保护法。”
律法想颁布天下,必须有皇帝的朱批。
一口气推行五道律法,必定会让官员和百姓,都压力山大。
所以,严成锦决定,先推行土地法和专利保护法。
明朝的地契,大抵分为两种,一种叫白契,一种叫红契。
白契,就是买家和卖家私自交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红契,就是买家和卖家求官府佐证,盖了官府的红章。
红契才是正式的契约,需要交纳购置的税款,白契更像是口头偷偷交易,不用交税。
土地法与大明律中的户律,有相似之处。
弘治皇帝能看明白,
但他看不懂的是专利保护法,纳闷的目光投向严成锦:“严卿家,专利保护法所指何意?”
严成锦简而言之:“以宋景为例,他做出的器械,皆可受律法保护,朝廷能从中获得税收。”
这么说,弘治皇帝就听懂了,再在名册上朱批准奏。
“命通政司,将邸报传至两京十四道。”
萧敬连忙去传旨。
土地法颁布,在京城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是牙行。
明律中的户律也写了需要交税,看到土地交易需要交税,倒不意外。
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专利保护法。
创造出来的器械,到衙门录入名册后,受到律法的保护,想用,得给银子。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只生蛋的母鸡。
严成锦却有些意外。
刚颁布的专利法,不痛不痒,天下百姓都极为轻视,这样一来,便意味着难以推行。
而此时,已比西方晚了四十年,大明才出现专利法。
且推行还有难处,信息无法与各地御史衙门同步,宗卷便无法统一。
故而,严成锦想了办法。
若要录入专利宗卷受律法保护,需到京城的御史衙门办理,这样一来,信息就统一了。
这一日,与内阁议完朝事,弘治皇帝转头看向萧敬:“朝廷颁布专利保护法已有三日,去都察院取名册来,朕要看看。”
律法与朝廷息息相关,若是有益,百姓则认为是善政。
若是苛政,应当立即废止,自颁布后,他一直耿耿于怀。
李东阳三人也好奇,严成锦是怎么个执行法。
很快,萧敬便取来录入都察院的专利宗卷,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弘治皇帝翻看几页,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怎么全是严成锦?!”
李东阳道:“可否给臣等看看?”
萧敬将宗卷递给刘健。
刘健将宗卷打开,李东阳和谢迁凑过来,只见:
严成锦创造专利,九十六项!
宋景创造专利,六十项。
谢丕创造专利,二十一项。
李兆番创造专利,十五项。
只要是宋景、谢丕和李兆番做出来的东西,都会附上严成锦的名字。
这不正是以权谋私?
你严成锦做了什么,竟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到每个人后头。
若今后有商贾想用,是要给严成锦银子的啊。
此子竟敢以律法为自己谋私,哄骗朕,弘治皇帝露出杀人的目光:“叫严成锦来!”
“陛下,他跟着奴婢一起来的,就在外头。”萧敬有几分幸灾乐祸。
萧敬取走宗卷后,严成锦就知道陛下会宣他,早早等在殿外,他也是抱着目的而来。
等小太监宣召,大步走进殿中,朝弘治皇帝微微躬身。
弘治皇帝凌厉地目光直视他,冷声道:“为何满宗卷都是你的名字啊?”
严成锦面色如常:“这些器械,皆由臣与宋景等人,齐心完成。”
弘治皇帝不信,不多时,宋景和谢丕也被宣到殿中。
宋景谦恭地作揖:“严大人所言属实,确由大人提供图纸,当属上大人之名。”
谢丕的答复,也是如此。
弘治皇帝和刘健等人哑口无言,两个当事人都心服口服,你还能说什么?
仔细想了许久,实在挑不出严成锦的罪责。
正在这时,严成锦道:“陛下也有一项专利。”
弘治皇帝却诧异:“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用猪鬃做的牙刷,此乃利在千秋之举,不知陛下,需不需载入宗卷?”
李东阳等人恍然。
陛下极为孝顺,古人刷牙常用咀嚼柳枝的方法,周太后牙口不好,陛下为此,做了猪鬃的刷子。
弘治皇帝面色缓和下来,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板着脸道:“写入宗卷吧,放在第一位。”
“……”李东阳。
不过仔细一想,却又合乎情理,陛下为九五之尊,总不能被人压在下头。
按照礼制,应当在上头才对。
严成锦却面露难色:“臣该用何称谓?”
“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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